许氏听了杜梅的话,猛然抬头看向钟毓,她眼里满是疑惑和探究。
“你舅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者,哪里到过这么大的田庄!你这庄上满地野草,我也不识路径,只拣捷径乱踩而已。”钟毓见大家的目光齐齐看着他,故作镇静地说。
“当真?我昨儿来的时候,全不知道该怎么走呢。”杜梅看他神色自然,心下便信了。
“我瞧着这么多麻包,你们下午没法一次运回去吧。”钟毓转眸看向棉田。
“嗯,只得让石头多跑两趟了。”杜梅蹙眉看看麻包,这也算是收获的甜蜜烦恼吧。
“我今儿无事,也可帮着跑一跑。”钟毓搓搓手,棉花白得刺目,他眯着眼说。
“那怎么行!”杜梅连连摆手。钟毓救死扶伤,他的手金贵着呢,怎么能做粗活呢。
“哪有什么行不行,你这马今儿若跑乏了,明儿就别想出门了!”钟毓知她这几日有的忙,没有马车断是不行的。
“石头?”杜梅探寻地问石头。
石头正吃饭,闻言,看了眼杜梅,轻轻点了点头。
“钟大夫,你若放心,就让我来驾车吧。”杜钟憨厚,他开口解围道。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马性子温顺,不挑人,杜钟大哥是好把式,定比我驾的好。”钟毓笑着,暖如春风。
“娘,你一会儿带着桂子和小松坐着马车先回去吧。”杜梅摸摸杜松脸上被蚊子叮的红包,有点心疼地说。
“嗯。”许氏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她昨儿一听白云田庄,就不顾一切地想要回来看看。这会儿了却了多年心愿,自然又开始心疼起幼子。看杜松时不时挥着小手挠痒,心里着实不忍。
“一会儿到射山镇,在医馆拿些药膏,一抹就好。”钟毓检查了一下,并不十分要紧。
众人吃了午饭,妇人在溪边清洗碗筷,男人们则七手八脚地将装满棉花的麻包抬上了两辆马车,许氏带着两个孩子,钟毓拿着碗碟各自回去了。
妇人们稍事休息,又下地干活。及到傍晚,十亩棉田终于被采摘干净。石头和杜钟又跑了两趟,才将麻包全数运了回来。
棉花摘回来,还需要晾晒,二房院里是晒不下这么多的,好在村里的打谷场这会儿空着,刚好可以给杜梅家晒棉花。晒棉花的活自然不需要杜梅操心,三个小的会做的很好。
杜梅第二日就去找杜家锁和钱茂禄,之前就是他们给她家里造的房子。现下田庄上百废待兴,千头万绪,目前顶顶重要的,是要先有个能住人的房子才行。
杜钱两人都是手艺人,在哪里都是做活,何况是杜梅的事呢,当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杜梅有意将田庄日后交给杜钟打理,自然处处带着他,这日,他们一行四人又跑了一趟田庄。
四人站在高坡上指指点点,杜家锁是木匠,钱茂禄是瓦匠,这两人很快就按杜梅的要求,选好了宅基地。
先前杜梅家造五间房,好多建材都是自制的。这次打算要造三排二十多间房屋,杜梅决定全部采买现成的,这样杜钟不会太辛苦。
“石块,我还是上山去采吧,我们有现成的山林,再买外面的,怕是要被人笑话的。”杜钟皱着眉头说。
“可采石头又累又苦的。”杜梅不赞同。
“你上次熬的石灰应该还剩不少吧。”钱茂禄想起来说道。
“是还有些,可大概不够。这个不用担心,黑哥认得白山镇的人,应该很容易买到。”杜梅捋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点点头道。
“木材行里,我认得人,到时我带你去买。”杜家锁接口道。
“好,有三位叔叔帮衬,杜梅就能放心出门了。”杜梅笑眯眯地说。
“你要去哪儿?”杜钟有点不放心地问。
“瞧这庄子虽说是百亩,可这不仅有田地百亩,水面百亩,还有山林百亩,钟叔你一人实在难以打理的过来。我明日到江陵城去请林家兄弟,他们都是种田的好手,到时庄子上的一应事务就交给你管。”杜梅嘴角上扬看着杜钟。
“不不,我哪有这本事!”杜钟一听,面上酡红一片,连连摆手。
“钟叔,你就答应吧,旁的不说,若论种田,谁哪能胜过你去啊。”杜梅微蹙着眉,噘着嘴说。
“我就一个长工,还能做主管人?不成不成!”杜钟说什么也不敢答应。
“我说老哥哥,这是梅子信任你,把这么大的庄子交给你,这担子可不轻呢。”杜家锁轻轻拍了下杜钟的肩膀。
“是啊是啊,杜老哥,这田地里每季种什么,有多少出产,这些都得你这种田的把式拿主意。你不干,要梅子一个女娃娃怎么办?让她和一帮老爷们困在田庄里一处做事?”钱茂禄挑眉睨了眼杜钟,很是瞧不上他的自卑。
“嗯。”杜梅故意苦着张脸,凄凄惨惨地看杜钟。
杜钟被杜家锁和钱茂禄说的没了主意,又见杜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油然而起一种父辈的爱怜,遂重重地点点头答应了。
见杜钟答应了,杜梅自是十分高兴。他们返回射山镇,杜梅就马不停蹄地去订了砖坯和木材,让店家到时直接送到田庄上。制砖厂和木材行一下子接了这么大笔买卖,高兴地即刻去准备了,说好五日后送货。
黑蛟龙听说杜梅造房子要石灰,立时拍着胸脯应承下来,晚间回家就和朋友说好了,到时随要随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