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潇想着:上次皇帝画的就是她,是陆佩君没错。
可陆佩君开口的话却让大家瞠目结舌,她轻飘飘道:“臣命御侍守卫将令贵妃的宫人打了,估计等会子沈氏会过来同皇上哭。”
皇帝有些奇怪:“你怎么同仙居殿的人起了争执?”
陆佩君将帷帽拿在手上理了理底下的白纱:“不是争执,是臣叫人打了她的婢女,用打的。”而后耸了耸肩膀,“臣去换身衣裳。”
虽然令贵妃还在禁足中,哪敢拦着她出寝宫,宫人吃了亏,自己又被羞辱,便带着翡心和绿珠过来告状,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只擦泪不说话。
绿珠的脸颊通红,发髻微散,仿若受尽了委屈。
翡心扶着令贵妃道:“主子从未遭人轻看过,还求皇帝为娘娘做主。”
皇帝蹙着眉:“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
既然这么多位高权重之人皆在,总不会都偏袒人,翡心便道:“德阳郡主方才从仙居殿门口经过,绿珠只随口说她两句,她便叫守卫掌嘴,娘娘见着了,出来训斥她,她的守卫竟说‘主子说了,再碎嘴,连你一同打’,也忒嚣张了。”
绿珠捧着脸又继续道:“奴婢只不过问候郡主身体伤势,怎就惹她不痛快?主子从未遭人这般轻视,若不是几个内监拦着,还不知道她想怎样伤主子。”
红绣可算明白了,定是她们将母亲当成自己,也不知绿珠说了什么,惹得母亲不痛快,想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打了也活该,只抿着嘴偷笑。
绿珠见她这般更为气愤,往红绣那边跪着靠了几步:“若是郡主讨厌奴婢,尽管处置了奴婢,还求郡主不要再针对主子。”而后竟磕起头来,砰砰作响的,我见犹怜啊。
红绣只继续笑:“我方才一直在栖凤阁,在那之前也只是和你家端王在一起,从未去过仙居殿。”
绿珠登时傻了眼,其实她伤的并不严重,甚至故意弄乱了发髻,将事情添油加醋些,只想叫皇帝惩治红绣而已:“若不是你,谁能带着御侍守卫在宫里走动?”
红绣忍着笑意:“我母亲来了长安,她方才去觐见太后,若不是你将她当成我,说了几句犯冲的话,母亲怎会赏你耳光?”
阿史那乾对这种后宫琐事事最为烦心,简直要他命,便自觉请退,朝遇安和喻潇一同默默告退。
绿珠以为红绣母亲身份卑微,竟仗着红绣的身份来训诫自己,令贵妃更有了告状的由头:“她一介民妇敢对本宫不敬?即便有红绣撑腰也不能这般嚣张。”
陆佩君已经换好衣服,不等皇帝张口,她对令贵妃说道:“皇后都礼让我三分,我还要看你脸色?”女人本就小心眼,虽然她不想同令贵妃计较,但是实在忍不住,一旦争执起来就没完没了。
见母亲出来了,红绣起身带着绿珠和翡心出去,免得她们听了不该听的话,以后不好交代。见那女子依旧尺高气昂的,她俩又不是傻子。
令贵妃满脸惊讶,明明是对方对自己不敬,皇帝竟然不怪罪她,还这般嚣张,她想不到对方身份,便试探地问:“你祖籍何处?父母为何官?”
陆佩君沉声道:“我的双亲早已仙逝,长辈中有个姑母健在,她住寿康宫——位份为太后。”
令贵妃惊讶不已,简直无话可说——陆佩君,她只听过她的名字,传闻就是她以己为饵,引得先帝的二皇子兵变,更将其射杀于含元殿广场,让当今圣上顺利登基为帝。
皇帝为王时没有正妃,称帝三年更未立后,也都是因为她。
令贵妃一度以为她死了,却还能叫皇帝每年二月去蓬莱岛的四风亭祭奠她,那是她的生辰。一个死人都能叫皇帝这般牵挂,更何况此时此刻她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令贵妃像霜打的茄子,无力再言其他。
陆佩君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令贵妃,居高临下道:“红绣是我的女儿,我不许任何人再欺负她,以前的事便算过去了,还望令贵妃日后安分守己些。”她又冷言冷语道,“若是我没记错,你如今还是禁足中,怎可无旨随意离开仙居殿?”
令贵妃默默流泪,难过自己多年的宠爱,不及一个从未见过之人。皇帝是多情,还是敷衍,她已不想去分辨,只怕心痛难平。
皇帝也不想太怪罪令贵妃,便道:“你回宫罢。”
令贵妃抬头,眼中盈满泪水看他:“皇上还会来仙居殿么看臣妾么?”
皇帝顿了顿,双唇微启:“将喧和同凉玉照顾好,朕会过去的。”
还能再问什么呢,简直是在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