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殿,我们还有军团,上杉军不过只是突破了几层而已,我们还有大把的生力军没有投入战斗,只要是人人能够尽到自己责任的话。那么就算是上杉谦信也……”
明智的判断,当然是明智光秀的判断,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都是很合理的判断——人毕竟只是人,所以人也自然会有着人的极限,就算是上杉谦信是神明的话,那么他们的战马也会疲倦。等到所谓的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之时然后加以攻击,一定能够取得良好的成效,从一切的客观原因来分析的话。那么就会发现她的结论完全正确。可是……
“是预感!如果待下去的话,一定会死!一定会在死在上杉谦信的刀下!所以要撤退!”
纵然咱并不是以能征善战而出名的大名,也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的将领,但是所谓的大将风度和优雅的话,多少还是有一点的——喜怒不形于色也好,还是隐藏起来自己的感情也好,这种事情是身为大名的基本功,但是此刻的话。咱却好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全然的失去了之前的风度。而转换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泼妇……
每一根头发,每一个细胞,所有的预感都在传达给咱撤退的消息——对于撤退会造成的后果,咱当然明白,若是大敌当前的时候临阵脱逃的话,那么以后咱的名声一定会遭到重创……虽然对于这种东西的话并不重要。但是更加重要的,是只要这次望风而逃之后,恐怕就再也不会有勇气来面对上杉谦信了。
还没有见面就逃跑,和没有交手就认输是完全一样的概念,战败了的话。那么还有重来的机会,但是认输的话,就不会有重来的机会了……尽管有着无数的理由,尽管有着什么忍辱负重的说法,但是咱心底里是清楚的。只要这次走了,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下次面对上杉谦信拿起武器的可能性了。
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咱来说,毫无疑问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可怕的是,此刻一种鬼使神差一样的求生欲已经彻底让咱失去了平常的姿态——所以,即使是面对光秀的苦苦挽留,面对信赖着咱的士兵们,咱也只是甩开了他们的手,然后准备备马回到安土。
“大殿!现在撤退的话,这一消息只要传达到前线,那么即使是原先有着战斗意志的士兵们也会放弃战斗的,到时候在越后骑兵的追杀下,就根本不存在什么撤退,有的只有溃逃和屠杀!就算是您能够撤退,那么我们也将付出数万人的代价才可以,那种事情的话!”
“那种事情怎么了!”
明明不想说的,明明知道不能说的,但是咱还是那样的说出了绝情的话。
“不就是数万人而已么?不就是士兵们的死亡而已么?那种士兵要多少就有多少吧!死多少的话再招募不就可以了么?只要咱还活着的话,那么一切就都无所谓了!不要拦着咱!”
咱……明明不是这种贪生怕死的家伙啊,但是为什么,只是在这种时候,就完全无法提起所谓的战意呢?
“在此作战的话,大殿无非面对上杉谦信,如果撤退的话,那么大殿您所要面对就将会是整个望风而反叛的近畿和举世的非议了!再说,上次长筱合战的时候会有那种样子的天气发生,而这次的话,说不定也会有那样子的天灾来阻挡对方呢?所以还是请坚持吧!”
依靠天灾杀敌?多么愚蠢的说法,但是不得不说,这确实是织田的一贯策略——但凡是打不倒的敌人,就会有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打倒,所以只要坚持下去的话,那么说不定就会有着转机吧。
“不对!就算是以前都会发生的事情!这次也不会发生!只有面对上杉谦信的时候,奇迹是不会发生的!还有什么非议和叛乱那种事情谁在意啊!总之!咱要活下去!咱答应了别人!一定要活下去的!只要是活下去的话,就会有再次见面的一天的!所以……咱必须要走!”
完全不记得当时是怎么想的了,也完全不记得那时候咱所说的到底是不是借口还是别的什么了——那时候的咱,只是觉得有着必须要完成的事情要做,有着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而已。所以……事情的结果就是这样。
咱,抛下了自己的部队还有部署,在还没有和上杉谦信正式交手之前逃到了京都,造成了被世间传说的,最为耻辱的经历——“上杉谦信手取川,织田信长逃窜窜。”京都的名谣都如此的嗤笑着咱,而在手取川合战一系列的战斗当中,因咱的离开而造成溃败使得余的全军几乎丧失殆尽。所以…接下来的话,咱已经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局面了。
上杉谦信的胜利引发的是一系列的连锁效应,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在她的胜利之后,也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尤其是松永久秀这个家伙的率先叛变已经让咱头疼万分了——只要是上杉谦信愿意进攻的话,那么说不定咱就会被迫放弃整个近畿而灰溜溜的回到岐阜,回到十几年前的原点吧。
惴惴不安,日日夜夜的担忧着上杉谦信的进攻,每每在京都看到信使的时候,咱都会想是不是来回报上杉谦信的兵马来到的消息的——而咱当时的惊慌失措如果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是意外之外了。
获得了胜利的,天下已经近在咫尺了的,义理也好,一切也好,都在眷顾着这个名为上杉谦信的女人的时候,这个家伙——又和那次一样,又无视了咱,选择退回了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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