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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桐连声称谢:“我一定转达给我家主人,多谢嫂子关心。 ”
柳嫂子这才愉快地回去自己座位了,恐怕她还没反应过来,聊了半天她的底细是让书桐摸得一清二楚了,我们是何来历他们还不知道呢。虽然对她有些抱歉,可是我也理解书桐的小心,安全唯上,小命重要。
歇了一会儿,柳嫂子四人便先上路了,走之前书桐还冲他们点头微笑,那两个年轻的汉子看来有点晕陶陶的。
再赶路时,我两条腿疼得已经不想再骑马了,就和书桐在一辆马车里躺着,帘子都打开着,方便我能看到外面的风景。骑马的众人也都缓缓而行。李多陈零不时弯腰探头进来看我有什么需要。
忽然前面传来厮杀声,李少示意众人停下,众保镖将马车团团护住。李少道:“我去看看。”
丁冲道:“一起去。”
二人策马上前,不多时那杀声渐止,李少丁冲拍马回来,丁冲一脸兴奋,连呼痛快。
李少道:“是刚才在茶寮遇到的那四个人,碰上了劫匪。我们帮了他们一把。那个姓任的年轻人受了点伤,我留了伤药给他。”
大白天的就有抢劫这么没技术含量的,看来凤麟也并不太平呀。
李少安慰我道:“别怕,那些人已经被丁少侠打跑了,不会再回来了。”
我看了还在跃跃欲试的丁冲一眼,突然想起他刚来时镂月她们对他的形容——好像随时都要打架一样。呵呵,形容得挺准确的。
出行的第一天,除了上午的时候在马上颠得我腿疼之外,一切都向在家里一样舒适,就连我们夜晚投宿的客栈也是五星级的。有银子好办事,客栈特意腾出后面独立的小院落来给我们休息,不仅安静,而且方便守卫。
虽然我们的行动挺招摇的,可这里毕竟是凤麟国的地盘,各地官员都还买陈家的面子,没有官兵扰民之忧。而那些土匪路霸,老实说并不多,即使有也是小股作乱不成气候,光是我们家的保镖就够他们胆颤的了,更何况还有丁冲温暖这样的高手。
这里叫做涌泉镇,传说镇中有一眼清泉,是一位思念死去情人的女子的泪眼化成,长年不竭,泉水清澈甘甜,喝这种泉水可以长寿。在泉边还有那位女子化身的石像,据说曾有人在七夕的夜里看见石像化身为一个美女,对月垂泣。听了这个传说后,我们就决定在这里多住一日,去看看那传说中的甘泉和石像。
第二天我们去看泉水,街上的人流突然涌向一个方向,还有人叫着:“快看哪,有人打擂了。”
打擂?我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陈零见我突然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迟疑道:“诶——?这……不行。妹妹,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真的不行。”
陈棋道:“什么事不行?”
陈零道:“妹妹想去看打擂。”
陈棋眼睛一亮:“在哪里?”
陈零无奈地道:“五哥,不行。人多,太乱了……”
丁冲兴奋地挤了过来,大声道:“那边在打擂,咱们过去看看。”
YEAH!我向陈零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同陈棋几人随人群跑了过去,陈零只得跟上,不忘同陈棋一左一右护住我,免得我被人群挤倒。
哇,这就是擂台啊!
我张大了嘴巴感叹了一会儿,其实也不过就是木板搭起来的一个高有两米的台子,粗糙得很,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至少也该挂一幅对联,上书“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啊。
台上站着一个赤着上身的大汉,浑身肌肉纠结如虬龙盘踞,相貌倒挺是威武。
好一个健美先生啊。我再度感叹。
而在他对面站着的却是个戴着半边面具的小小少年。
那少年穿着一袭白衣,脸上戴着半边乌木面具挡住了右半边脸庞,而那显露出来的左半边脸庞却是一张被刀伤烫伤损毁了的脸,画纹只看了一眼便吓得捂住了眼睛。
是什么样的灾难令他有这样伤痕累累丑陋又恐怖的脸庞啊?我心里不由得抽痛了一下。
少年站在那肌肉夸张的大汉面前显得十分镇静从容,甚至那眼神里还透着不屑。
有人大声道:“怎么是个小娃娃啊?小娃娃,你快下来吧,那上头可不是好玩的,擂台上打死勿论哪。”
又有人道:“齐老三的拳头狠得能打死一头牛,他摆擂这半年还从没人能竖着走下擂台呢。”
有个好像知道前因后果的人道:“小娃娃,被齐老三骂两句娘没什么了不起的,跟他打擂可是要没命的。你还是忍一忍吧。”
那少年对这些好意的劝阻充耳不闻,向那壮汉齐老三微微一扬下巴,道:“来吧。”
齐老三大声笑道:“上了这擂台可就不容你下去了。下面的兄弟们,赌盘开多少?”
有人报了个数目,齐老三不满意地摇摇头,再打量那少年几眼,叹气道:“也罢,跟个瘦鸡仔似的,也没人肯买你赢。老子就当活动筋骨吧。”
说着一伸巨灵神般的手掌抓向少年的肩胛骨,看来是打算先捏算他的肩胛骨再说。但那少年身子只稍稍一侧,便让过了那一抓,接下来的情况我根本就没看清,只发现眨眼之间齐老三就已经躺倒在擂台上,喉间一个血洞正在汩汩地向外冒着血。原本喧闹的人群一下安静下来,沉默了几秒钟后又爆发了如雷般的喝彩声和惊呼声。
少年甩了甩左手,我这才看见他的指尖套着精钢制的尖锐的指套,随着他甩手的动作,血从上面滴落。他就是用这个东西杀了比他壮上不止三倍的齐老三吗?
丁冲轻轻道:“好功夫,好快的身手。”眼中闪烁着好斗的光芒。
温暖拉住他,道:“咱们别多生事端。”
丁冲道:“我看这小子身法怪异……”跃跃欲试地也想上擂台上去,却被温暖拉住不放。
杀人了……我浑身发麻,很没用地瘫在陈零的怀里,人家只是想看打架,不是想看杀人啊。
“孤魂野鬼竟然还有无谓的意气之争,这样曝露阳光之下,是想惹夫人发怒吗?”不知从何处传来幽幽的一个声音,透着丝丝的寒意和湿漉漉的粘湿之意,在这轰雷般的嘈杂声中竟然清晰可辨。
少年闻言身子一僵,突然足尖一点,飞身没入人群,几个闪身便不见了。
画纹被吓坏了,不住干呕,药泉只得把她送回客栈,同留在客栈的裁云、书桐做伴。虽然刚刚目睹了一起凶杀案,但丁冲、温暖的兴致不减,我也镇定了心神,偷偷告诉自己:“习惯就好了,死人没什么可怕的,这里又不流行僵尸,它们不会突然跳起来咬人脖子。”
34银鼠麒麟血童子
那个传说中的泉眼在镇外,我们是走路去的,来这里之后我就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不过那泉水果然甘甜清澈不负期望,我喝了几大口,有点怀念起农夫山泉有点甜来。不过那个石像我左看右看,发挥了我超凡的想像力,还是没看出来它哪里像个美女,不就是个石头柱子吗?看来传奇只能信一半,而且还只能信一小半。
温暖还想在镇上逛逛,我却已经没了力气再走了,便同陈零、小萤火虫先回客栈去。
客栈老板看在银子的面上,对我们十分巴结,见我们回来连忙迎上来,陪笑道:“几位去尝过泉水了?一定能长命百岁大富大贵的。”
陈零含笑道:“承您吉言。”
“小王八羔子!弄湿了老子的衣服!”院中传来一声怒骂,却原来是车夫在斥骂一个店小二。
那店小二不过十二三岁模样,完完全全还是个孩子,被骂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小萤火虫道:“怎么回事?”
那个车夫这才看见我们,忙道:“给姑娘、七少见礼了。这个小……小孩把刷马的水倒在我身上了。”他的衣服还在湿淋淋地滴水。
掌柜的上去就给了那小孩一个嘴巴,喝道:“眼睛生到哪里去了?还不给这位客人陪礼?”
小孩眨巴着眼睛,眼泪快要掉下来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给车夫陪了礼。
棋坪和裁云听到吵闹声都出来了,棋坪瞪了那车夫一眼,道:“不就是湿了件衣服么,也值得大惊小怪?在家里你也敢这么吵闹?”
裁云也道:“我刚才隔着窗子都看见了,不是你突然跑过来撞翻了那孩子提的水桶么?怎么反而怪起人家来了?”
车夫被她俩训得面红耳赤,小萤火虫道:“快去换衣服吧,别在这里傻站着了。”车夫如蒙大赦一样连忙跑开了。小萤火虫向棋坪道:“好姐姐,怪渴的,赏口茶喝。”
棋坪鼻子一皱,调皮地笑道:“喝完那个能让人长命百岁的泉水,不知道还喝不喝得下我们这凡夫俗子泡的茶了。”
小萤火虫笑道:“姐姐泡的茶就是神仙也想喝啊。”
在无人关注下,那个泪汪汪的小孩又开始提水刷马,裁云悄悄走过去,柔声道:“真是对不住啦,可还疼吗?”说着伸手轻轻揉揉他红肿的面颊,又取出一小锭银子放在他手心里,微笑道:“拿去买点吃的。好孩子,别委屈啦。”
小孩握着那锭银子,望着裁云转身离去的背影,轻轻咬住了嘴唇。
回到房里,我问陈零刚才怎么不教训一下那个仗势欺人的车夫,陈零笑道:“小萤火虫不是教训他了吗?”
我道:“明明是棋坪教训的,小萤火虫只为他开脱来着。”
陈零笑道:“如果棋坪不出来,小萤火虫自然会教训他,但棋坪既然已经训过话了,小萤火虫就打个圆场。毕竟是出门在外,不比在家中,对他们不能太严厉的。况且,即便是在家里,你几时又见我管教过下人了?”
我撇撇嘴,道:“我知道啦,哥哥们想教训哪个下人,根本不用自己开口的,身边的书僮丫环就代理了,免得失了身份嘛。”
陈零但笑不语。
当晚裁云与我睡在一起,有值夜的保镖在门外守卫。
躺了没多一会儿,我的手又开始不老实,在裁云身上东摸摸西捏捏,裁云痒得直笑:“平时一个人你也睡了,怎么一有人陪你你就要摸来摸去的?”
我哼道:“摸自己没意思嘛。裁云,把胳膊晾外面一会儿,冻凉了再放进来给我摸。”
裁云笑道:“不如我给你拿块冰来好了。”
我道:“冰太硬了。”
好像只是那么一恍惚,我突然觉得夜风好凉。
夜风好凉……难道没有关窗吗?我茫然四顾,满天繁星近得像要洒落一样,在这繁星点点中有两颗星亮得异常让人心惊胆颤。
我是在做梦吧?不然怎么会上一秒钟还在驿站里,下一秒钟就站在了荒郊野外?
我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可能刚刚身边还是貌美如花语笑温柔的裁云,这会儿就变成了那个戴着面具的冷酷少年?
“我在做梦吗?”听到裁云的声音,我连忙转头,原来她也在,还穿着薄薄的内衣,和我一样表情茫然困惑。
那戴面具的少年负手而立,比星辰更明亮的眼睛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骄傲和不屑。
我拉住了裁云的手,身上的冷汗湿透了衣裳。
这不像是梦。
裁云也缓过神来了,和我紧紧依偎在一起。白天的时候她没有去看打擂,但早从画纹的描述中得知了那少年的模样,此时看见他那半张可怖的脸,裁云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
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一个红衣小童从天而降……原谅我用词的夸张吧,主要是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少年身上了,这个红衣小童的出现把我吓了一大跳。
红衣小童的模样就像雪娃娃般可爱,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我与裁云身上一转,向那少年道:“怎么是两个?”
少年冷冷地道:“那房里就她们两个,我想总有一个是吧?”
红衣小童露出不悦之色:“难道你都没打探清楚哪一个才是陈婴吗?”
少年哼了一声:“反正她二人中总有一个是。”
果然是冲我来的,我心中哀叹一声。裁云颤抖的身体突然不再发抖了,她脊背一挺,声音清雅地道:“我就是陈婴,你们找我何事?”
我一呆,裁云暗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说话。可是我怎么能让裁云替我担去这份危险呢?我大声道:“我才是陈婴。”
红衣小童看了看我,再看一看裁云,突然笑道:“这倒有趣。火麒麟,你瞧她们俩哪个才是真的?”
被称为火麒麟的少年瞥了我一眼,道:“这个眉眼倒也清丽,可这身子骨不像个十三岁的少女。”再看一眼裁云,“这个就像多了,不仅长得美,又有贵气。”
红衣小童道:“所以说你不会看女人,这个是长得更美更像个大家闺秀,可是年纪嘛总该是过了及笈了。听说陈婴才十三岁。而这个小丫头……倒像是顶多十一岁的样子,还没发育呢。”
我怒啊,本来我的身材发育良好还是很有资本的,可是穿越之后的身体发育不良我也没法子啊,你这个小不点怎么能冒充色狼大叔的口气当面批评我的身材呢?如果能活着回去,我明天就开始吃猪手木瓜大补。
火麒麟冷哼道:“那你是说这两个都不是了?”
红衣小童笑道:“准有一个是的,不然刚刚她们也不会抢着承认自己是陈婴了。”
这个小不点脑子还是挺好使的。
我忙笑道:“其实我叫镂月,她叫裁云,是我家姑娘身边的丫头,你们要找我家姑娘吗?有事我们可以替你转告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胡说一通,没准误打误撞就能逃出生天呢。
那红衣小童根本没打算理我,笑眯眯地道:“不管哪个是都无所谓,反正也不能留活口,把她俩的脑袋一起带回去就是。”
火麒麟道:“好。”左手一扬,那尖锐的指套向裁云的脖子切过来,斜地里突然飞来一颗石子,正打在火麒麟的手指上,一枚指套被打落在地。
我连忙把吓得腿都软了的裁云拉到我身后,裁云捂着自己的脖子惊喘不已,火麒麟刚才虽然没割断她的喉咙,却已在她的咽喉处划出一道血痕。
红衣小童眉头一皱,喝道:“是谁?”
静默了几秒钟,才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一个手持弓箭的小孩在距我们大约二百米的地方现身,背上还背着箭囊。
这不是那个被车夫欺负的店小二吗?我已经吃惊得不会再吃惊了。
红衣小童眉头一展,天真无邪般地笑了起来:“银鼠,怎么是你?”
那个名字叫银鼠的小孩默默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红衣小童。火麒麟眼中闪过一种莫名的神色,冷冷地道:“为什么阻止我?”
银鼠看了裁云一眼,道:“你不能杀她。”
火麒麟微一侧头:“我没听错吧?你不许我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