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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光是一惊,其实还有些叫人恶心。他手里抓着的猛一看就是些稀泥,里头搅和着些硬疙瘩罢了。很快润成就看出来到底是什么,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的脑袋骨。敢情这是人的骨殖,怎么就变得泥一样了?难不成后代子孙给埋的时候就没有寻个干稍(当地人把干燥说成干稍)些的地处,这子孙也真操蛋。
那边分明是家里在做事务,这边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先人,两个抱住紧紧一疙瘩。黑的看不出来是长什么样,挺硬的西北风从身后吹来,把骨殖吹起了一股股的黑沫沫,飞出去老远,带着旋儿走了。
不知道是谁家的,润成也没心思多看。再说估摸着从黑乎乎的一摊骨殖上,能看见什么?想知道些什么,大概也得寻个活人问问。更主要的是,润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心慌,他开始一刻也不想在五十亩地里呆着。这倒不是因为害怕,捂住胸口头压压心慌,一头扎到五十亩地跟官庄村子那道梁夹着的沟里,准备走近道儿赶紧回家去。
这道沟是润成跟兄弟们从小时候就天天耍的地处,不要说沟里有几条道儿了,就是沟里有几根树他们也知道个大概了。其实不要说官庄地形是这样,长阴很多地处也是这样的。两个地处看着不远,对面的人吃饭时碗里的饭是什么,站在这边也能看见,可想要过去就得走半天。小时候润成跟兄弟们就打过赌,看看到底是绕大道快,还是走小道儿快。赌过好几回以后,小后生们才发现。原来都差不多。润成后来长大也琢磨过这其中的道道,他以为这跟很多事一样,要吃住那个劲儿慢慢来,其实走小道儿看起来是近些,可是多半时候道儿难走。难走就费劲,费劲就会走的越来越慢。而慢还不是最叫人操心的,小道儿上兴许还有更多怕人的东西。
这倒不是说眼下的道儿,因为是南坡背阴,下了的雪都化不了,道儿有些滑。润成半圪蹴着往沟里出溜。心想这遭看见的听见的到底是真的?还就是个梦罢了。他清楚记得家里爹好了以后,他跟大哥四弟睡在一搭的,应该是个梦。可是脚底下滑溜溜的冻粒(当地人对冰的叫法),感觉就是真的。这要是真的,到底是从哪儿开始的?这事怎么没个开始就呼呼的都上来了。
从五十亩地到沟里。也就是十来丈的光景。就是走着也该到了,更不要说还是出溜着的。润成揪住小道儿两边的草,慢慢停在半山腰,慢慢扭身朝身后看,没有看见来时的小道儿。他朝着对面看看,也看不见从他家门口到沟里挑水的扭把了好几遍的小道儿。润成记得数九了以后官庄一带并没有下雪,再加上向阳坡坡,肯定能看见道儿。眼前忽的出现了遍地的雪。前后都没有了道儿,润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处。原本都是歪脖子针叶松树的南坡,这阵一根松树也看不见了。
润成起身。周围没有松树,倒是多了很多高高低低的橛子,他用手拂开,发现底下都是棒子茬。官庄整个庄子里的地是不缺的,就是产量不怎么高。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反正在承包合同外头的地。谁要是劲儿大就寻个荒地处,随便种几把种子也还是有些收成的。所以起码官庄是没有人到这种坡上开地的。润成扭身发现,对面出现的怎么又成了官庄。还正好就是润成家院子对着的位置。
润成不是刚刚下到了沟里吗?可是看看脚底下在雪地上走出来的印儿,润成根本没有朝着沟里那条小道走。几个稀稀拉拉的胶印都是围着几个棒子茬踩出来的,感情这五十亩地还走不出去了。这疙瘩地有什么日怪处?润成左右想想,脑子里头出现了浮壤那件事。浮壤的风水格局从来没有不好过的,怎么还能迷了人魂魄,叫他走不出去。
润成活动活动有些冻得发木的脚,脚上的灯芯绒暖鞋都湿了。香香给做的暖鞋干着时暖和,不过一旦湿了,很快就能连脚带鞋冻成个石头疙瘩。上回走小道儿走不出去,兴许就是小道儿不对劲儿。润成朝着西边的地头走,想着要不走大道儿试试?天上的光亮只能看出来是个白天,什么时候却看不出来。灰呼呼的天上,像是烟一样的云彩叫西北风吹的都朝着东南飘过去。润成知道,要是一刮西北风,天也就晴开的快了。其实只要是能走出去,天是什么时分也不大要紧,好歹官庄就在眼皮子底下。
脚底下冰凉,润成走了几步,就叫东西给挡住了。几寸厚的雪盖住了底下的东西,比棒子茬大出不少。润成没有靠的太近,他裹罗着手用脚蹭开了上头的雪。当下润成就朝后倒腾了好几步,长条条的东西露出了黑乎乎的颜色,这不是润成刚刚看见过的那堆骨殖吗?黑乎乎的一堆,看不出来是谁,挡在润成要走的道儿上。润成想要绕过去,脚却抬不起来。远远的从西边的地头,来了两个人。
朝着那边看,其实看不大机明。官庄梁上的西北风不说是远近有名,那也是有一号名堂的。从八道沟河道里一道儿加上劲儿的西北风,爬上梁上以后,无遮无挡,贴着地皮打着滚往前吹。冬天顶着风往八道沟走,不捂住鼻子嘴,风能把鼻子尖冻下来。这阵,眼是睁不大开的,看见的就只是两个背着风过来的人,是男是女也分不机明。润成看着两人越走越近,却没有在两人身后看到该有的鞋印。
来的两人身子都是瘦长条儿,看两人的穿扮都不是这会儿的。前头的人穿的衫子耷拉到了脚底下,盖住了脚看不见。衣裳大概很长工夫没有换过,一瘸一拐走着,明显有一边的衫子都磨出了条条。别看前头的人腿脚不利索。后头的人还有些跟不上。后头的人大概得有四十来岁,不过兴许能年轻些,一看就是常年受苦种地的,自然看着就要老相些。后头的人半猫着个腰,气势上没法跟前头的人比。
这两人好像没有注意到有个大活人在他们正对面。前头那人路过润成身边的时候,身子一摇袖子甚至都甩到润成的肩膀上去了。润成不自然得给他们一躲,站在一边看人家走了过去。后头的人扛着的铁锨是个圆头的桃儿锨,在家里经常做营生的润成知道,这种锨最适合挖深圪洞了。这是要干什么?天寒地冻的。什么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润成想起小学张老师教的这句话。这都三四九的天气,到野田地里挖圪洞,闹得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