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身份,原破天可与他并列,论实力,他已经接二连三的吃瘪,论势力,虽然他有薛家和将军府撑腰,但是,若要在这种情况下对原破天发难,恐怕苍风国一千五百万国民,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把薛家和将军府给淹没了。
他此前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可肆意摆布原破天,现在却发现,两人之间的位置,早已彻底掉转过来。
“你赢了!”
薛平颓然的从戒指中取出一枚八棱形、通体剔透的银灰色晶体。这正是古月之精,一取出来,便见光芒一闪即逝,内敛在晶体之中,散发着一种厚重、晦涩的波动。
神物自晦,古月之精给人的感觉,便如那水面平静、水下却暗流汹涌的江河一般。
“老夫纵横一世,不想今日却颜面尽失,唉!原破天,古月之精是你的了,你过来拿吧!”薛平将古月之精托在掌心,犹如苍老了几十岁,竟给人一种老态龙钟的蹉跎感。
原破天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淡淡的道:颜面不是平白无故失去的,是你无事生非,被生生打掉的!平薛,你的赌约是什么?还不跪下来,叩拜着将古月之精送过来?”
“你,你敢…”薛平浑身哆嗦,半是愤恨,半是恐惧,若他真的履行了赌约,以后还怎么见人?
月潇然本来对薛平的嚣张极为气恼,但是看他苍老凄凉的样子,不禁生出一丝不忍,略一犹豫,开口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原破天,此事不如到此为止吧。”
“饶?”
原破天轻轻一笑,平静而不容置疑的反驳道:“潇然老师,你人美心善,这的确是一种美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今天的胜利者是薛平,他会饶过我吗?”
“何况!”原破天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势弥散出来,仿佛睥睨天下。
“我未取他狗命,已经是最大的慈悲!”
看着脸色挣扎、似乎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的月潇然,原破天轻叹一声,忽然有一种孤寂的感觉。
这种事,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解释是无用的。一个人有一种观念,无关对错,但是要找到一个能理解自己、无条件支持自己的人,可是太难了。
自重生至今,从没有一刻,原破天这么迫切的想要见到心中的那个她!
翎儿!你现在在哪里?
看着落寞的原破天,月潇然突然脸色一白,感觉与原破天之间的距离,无形中正在拉远。她不禁心思烦乱,竟是患得患失起来,完全忘了为薛平求情这档子事。
“跪下吧!”
原破天突然不想再跟薛平纠缠下去,只想着尽快恢复修为,去找到翎儿,再一同去攀登那武道的无上至境。
“就凭你?”
薛平心中一狠,将一点讯息,传入讲堂之中,不久便收到来自于胡不归的回讯:已传令于城卫军,稍等片刻!他心中一喜,若是胡不归出手相助,两大中位术师联合起来,定然可以压倒原破天。
原破天却是淡淡一瞥,目光竟随着那无形无质的讯息,穿破法阵,与讲堂中的胡不归目光相对。胡不归目光凶狠,可是被原破天这一看,忽然生出一种沦为猎物的危机感,顿时脸色大变,本来已经站起来一半的身子,直接僵住。
原破天,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神识,为何如此可怕?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柳静庵抓住机会,郑重的道:“胡大师,大势不可逆,你要三思而后行!”
胡不归身子一震,竟是又缓缓坐了回去,又一条讯息,悄然发出。几乎在同时,一支距离讲堂区区千余米的铁甲军队,顿时停了下来,悄然的沿着来路退走。
原破天缓缓收回目光,看也不看薛平,只是取出黄字铜牌一晃,随口道:“给你三息时间,否则的话,我不介意去见一见韦青书!”
韦青书是什么人?便是苍风国王上,要见他也要得到批准,或许在苍风国中,只有于越一个人,能与他平起平坐。
可听原破天的口气,就好像他去见韦青书,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一样。
在场之人,虽说早已被原破天给震慑住了,可此时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对原破天的狂又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狂也好、傲也罢,原破天的意思,已经明确的表示了出来。他手持黄字铜牌,要见韦青书的确很容易,到时候,免不了要说一些什么。
薛平好像发了疟疾一样,颤抖个不停,一滴滴滚烫的汗珠从脑门上流淌下来,好像一条条小溪一般,在老脸上划出道道沟壑。
一条条讯息,泼水一样发了出去,但是,他再也没有收到过胡不归的回讯。
薛平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风轻云淡的原破天,他分明感觉到,那不可动摇的意志和强大的自信,化作一股可怕的气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一息!
两息!
薛平的身子越来越矮,终于,三息到!
咚!
薛平仿佛被压力压垮,双膝一软,终于跪倒在地,脸色铁青,嘴角汩汩溢出血丝,以膝盖当腿,一步一叩首、三步一膜拜的来到原破天面前。
三拜九叩!真的是三拜九叩!
这一刻,薛平不再是声震苍风的中位术师,不过是一个彻底失败的可怜虫而已!
他犹如风烛残年一般,伛偻身形,近乎惶然的将古月之精双手呈给了原破天,而后,又以双膝为腿,一步一叩首、三步一膜拜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