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穿牡丹（十二）

2016-01-07 作者： 崔老三

凤穿牡丹（十二）

常阳的桃花还未谢，洛家别院里却覆满了断枝残叶，颓败荒凉的缺了人气。牡丹捧着浮良花倚在回廊上，她桦绯叠色的裙摆铺在身下，懒懒散散的拨弄着浮良花叶，浮良花与她亲近，竟抽了芽开了花，并蒂白瓣摇曳生姿。

洛申披了件青蓝外衣坐在窗口，眉色清冷比之当初更为疏离，他缺了血气的双唇开阖，手上一卷古册还蒙着尘不曾拂去，他垂眼看着窗外零落的桃花，却似乎什么都融不进心里。

斜倚在窗前的洛申此刻安静的如同雪山寒冰，一身风流意气掩在冷峻的外表下，他心心念念一个小仙子，可老天却让她身处冰窖之中，不能言不能语。

当白绫和龙霁月回到洛府时，府内便是这般的死气沉沉，桃花树下不见言笑晏晏的阮提云，只觉得十分萧瑟冷清，一地枯叶落花，甚至盖住了青黄的土地。

牡丹先看到了他们，天性敏感的妖精显然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她抬袖掩面，一双眸子小心翼翼的望过去，只见白绫眉头微蹙，有些显而易见的悲伤。

“怎么了，不顺利吗？”杜丹问，她见白绫坐到了自己身边，小易师黑漆漆的杏眼里满满的只看见一个红衣裳的自己，竟没来由的有些心悸。

“嗯，”白绫乖乖地点头，“提云珠……碎了。”

“没有补救的办法吗？”

“没有。我想了一路，甚至连云中城，妖界与极海的力量都考虑进去了，还是不行。”

“那小仙子岂不是……”

“不……我还有一个办法。”白绫忽然皱了眉，她紧紧地握着腰间的渡字剑，剑柄上雕铸的佛印嵌入掌心，酸麻生疼，“别问我什么方法，我求你。”

牡丹叹一口气，脸上却静静地有了笑意，她问白绫：“什么办法？”

白绫一震，她抬眼看着牡丹，牡丹也歪着头看她，笑的狡黠而认真，仿佛非要等一个答案。

白绫只得苦笑，她说：“你故意的？”

“对啊。”牡丹直言不讳，“但我非要你说出来。白绫你要记住，你若说出来，我的命便是你害的，我要你从此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尽全力护的洛申与浮良平安。”

“你做不做得到？”

“山雨欲来，六界有难，但我应承你，即便天崩地毁，我也会保他们平安无恙。所以，我想要你结成命丝，延小仙子百年寿数。”

“好。”牡丹的指尖轻轻触碰浮良花微有颤抖的枝叶，“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和浮良道个别。”

“嗯。”白绫低着头，拉走了一直默默站在她身后的龙霁月，“那我们先去准备准备。”

空旷的门廊前终究又只剩下了牡丹和她手里捧着的浮良花，牡丹刺破指尖，让一滴血落在浮良绽放的花心上，灵魂寄宿于花中的女子便有了一个稀薄的形态，一如百年前的娴静优雅。

牡丹抬头看着她，细微的阳光透过浮良的身体落在她脸上，浮良伸手，抹过牡丹眼下的泪痕，牡丹抱着她的腰，让浮良轻轻拍着她的脑袋，一瞬间的泪流满面，湿了浮良的腰衣。

“你愿不愿意我去救阮提云？”

浮良不说话，她的脸色很是悲伤，仿佛下一秒便会哭出声来。

“我若救了她，便会消失，连让我栖身的画卷都会焚毁。”

“而你爱他爱的人都胜过爱我，浮良……你给了我生命，赋予我感情，让我从此依赖你思念你，就像人世间的父母对女儿一般，可你却从来都不曾心疼过我。”

“你……其实骗骗我也好啊。”牡丹倚在浮良怀里低低的笑，两行泪痕一片伤心都被她小心翼翼的掩藏起来，“永别了。”

浮良的影子随着牡丹的话音消失在阳光下，牡丹坐在长廊上，孤孤单单一个人，笑不得哭不得。

白绫站在洛申的房门口，踌躇踱步，徘徊不前，龙霁月看的很是无奈，他伸手替白绫敲了敲门环，窗前的洛申受到了惊动，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洛申的目光很陌生，仿佛将整个世界隔绝在外，没有什么感情，不见欢喜也不见悲伤，他只轻轻地问一句：“回来啦？”

“嗯。”

“提云珠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