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石头答应了,快速转身离开。
“哎呀,老哥,有话好好说嘛,做什么半夜打孩子!”正洗脸的林平听见外面吵闹的声音,甩着满手的水渍地走出来,他见杜钟气极了要打人,赶忙抢上前去,夺他手里的扫把。
林强、林勇、林胜三兄弟原本已经睡下了,见此也都围上来劝解,一人一句,倒把不善言辞的杜钟说的无话了,但他依旧坚持不松口。
“几位叔叔说什么呢,好热闹啊。”杜梅在树影暗处站了会儿,方才走到他们面前。她在等石头去请杜怀炳,也将心里的说辞又理了一遍。
“梅子来啦,吃饭的时候没见你,这会儿吃了吗?”林平热络地搬了张凳子给杜梅坐。
“我吃过了,现下正抢着播麦子栽油菜,实在辛苦你们了。”杜梅也不看杜钟,只和林家几个兄弟说话。
“梅子客气了,这不是我们的本分嘛,再有两日,你和你阿爷的十亩就播种好了,我们到时便一心一意回去种庄子上的。”林平顺势挨着新屋的门槛上坐着,林强等三人或站或蹲散在旁边,点头附和着。
“瞧这新房子造好了,你们也累了一天,今晚可以在屋里睡得舒服点。”杜梅假装不知道杜钟父子吵架的事,自顾说着。
“我说什么来着,梅子肯定是给我们造的房子嘛!”杜树本没跑多远,只藏在屋后的大树阴影里,这会儿听到杜梅说话的声音,便溜溜达达走回来了。
“梅子,你平日里接济我们粮食也就算了,可造这房子得花多少钱啊,我哪能奢求得这个!”杜钟见说到房子上,终于忍不住开口。
“按说,我好歹是七品的孺人,你是我百亩山庄请的管事,若是旁人知道,你居然没田没房,这到底是怨我苛待你,还是说你不会经营管理?”杜梅难得一次沉着脸对他说话。
“这……”杜钟完全没料到杜梅先发制人,他被她兜头一番责备呛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再说,林家几个叔叔一直跟着你,任劳任怨地干活,你有大房子不给他们住,这算怎么回事?知道的,是钟叔你不要我的施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让你这般虐待帮工!”杜梅可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言辞犀利地步步紧逼。
“不对啊,不是的,哎呀……”杜钟直接被杜梅讲懵了,涨红了脸,不知从哪里分辨是好。
杜树叉腰站在杜梅身后憋笑,林家几兄弟也躲着偷笑,梅子这张嘴啊,寻常人都讲不过她,何况是忠厚实诚的杜钟。
这事不该我有理嘛,怎么好像我不要房子倒大错特错了?隔了半晌,杜钟醒过神来,心中泛了嘀咕。
“梅子,这屋是你造的呀,怎么能白给我了?”杜钟指着三间大屋,脸色难看地说。
“不,这屋是你的!”杜怀炳跟着石头匆匆赶来,还未走近,就大声说。
“族长,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啊。”杜钟上前扶住他,杜怀炳毕竟年纪大了,夜路走得急,只听他呼哧呼哧直喘气。
“你瞧瞧这个。”杜怀炳在长凳上坐下,定定神,从袖笼里取出一张厚牛皮纸。
“这……这是张房契!”杜钟展开来,看见上面写着杜钟两字,嘴唇翕动,双手不禁发颤。
人到中年,他才第一次在一张纸上看到自己的名字,这白纸黑字上明明白白写着,眼前的三间大屋就是属于他的!
“这是梅子托我办的,上面盖了县衙的章。”杜怀炳凑到杜钟手边,将章指给他看。
“梅子,我做的都是本分,怎么能得这样的好处?”杜钟激动的不知说啥是好。
“钟叔,这都是你该得的!自打我爹去世了,我们孤儿寡母被亲人嫌弃,却蒙你们多方照应,我娘总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如今我家日子好过了,就该回报你,往后我不仅要让你们住上大屋,还要有自个的田地!”杜梅站起来,想起当初艰难的日子,心潮起伏地说。
“不可,万万不可,屋子我就已经受之有愧,哪里还敢要田地!”杜钟急得不知怎么办,只连连摇头。
“阿钟,你好好做,房屋田地又算什么呢。梅子既把山庄交给,你尽力经营,她平日里操心的事多,你给她建立一个安稳的后方,让她安心往前奔,这就是对她最好了。”杜怀炳摇摇头,杜钟这个死脑筋,还是要多多敲打。
杜怀炳活了几十年,族长也做了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像杜梅这般年纪,便如此出色的,平生也只遇见这一个,她的未来定然不可预期。
将来,杜二金家如何发达,他恐怕是想象不到的的,但不管如何,杜梅总是杜家沟的人,她的发达荣耀都流淌着杜家血脉,族谱上那辉煌一笔也会映照着杜怀炳的名字,如此他也能无愧地去面见杜家列祖列宗了。
“时候不早了,秋凉风大,石头你先送太爷回去吧,路上黑,注意些。”杜梅见杜怀炳出来的急,只穿着单衣,夜风呼呼的,怕他冷着,遂回头对石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