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能修好?”杜梅怕误了时间。
“明日,明日就送来了。”王氏忙不迭地说道。
“那你们正好趁此歇息下,晚上别做棉被了。”杜梅知他们每晚都忙到半夜,实在辛苦。
“嗳,嗳。”王氏笑着答应。
“我把棉被给你送回去吧。”张永年将新棉被折叠整齐,用一根剩布头捆住。
“王婶也别忙了,我娘大概已经烧好晚饭了。”杜梅对王氏笑着说。
几人回到家中,许氏果然已经做好晚饭,除了其他的吃食,单给宋玖做了份小鲫鱼蒸蛋,现将小鲫鱼汆汤,然后用晾至微凉白乳般的鱼汤混合上蛋液,入蒸屉蒸成蛋羹。
这菜吃得简单,做法却是繁琐,许氏见宋玖瘦弱,难免用了心思,既然杜梅将他留在家里小住调养,她总要对人家家里大人有个交代,不可能还是一副皮包骨头的回去。
宋玖吃得开心,只用蛋羹拌着,就吃了小半碗饭。鱼肉与鸡蛋完美融合,入口滑~嫩,有鱼的鲜香,却没有鱼的腥味。
杜梅日日忙忙碌碌,杜钟和林平他们也没得闲,村里人见他们做事利索,家里缺劳力的都争相邀请他们,除了管饭,还额外给些粮食或小钱。
庄子上夏收前都没啥出产,这半年的时间都得靠杜梅自掏腰包养活他们,而且杜梅还让他们的小孩来上义学,林家兄弟为此十分感动,他们偷偷接活,只为多少有些进项,不算白吃杜梅的粮食,图自个心下舒坦些。他们做这些自然瞒着杜梅,怕她生气说他们不惜力。
如此一晃就是七八天,张永年终于将最后一床棉胎弹好,在杜梅手上领了一大把报酬后,喜滋滋地拉着家伙什回去了。
这日,杜梅正和宋玖在粮铺里下棋,牛二突然兴冲冲地跑来说:“何掌柜带着人回来了!”
宋玖闻言,丢了棋子,冲出了门,直往码头上跑,杜梅赶忙叫石头赶了马车来,三人急急地去了。
“老何!”宋玖在粮船上见何掌柜全须全尾地回来,欢喜地扑到他的怀里。
“哎呦,少东家,你长肉了。”何掌柜一把接住宋玖,玩笑道。
“南边情形怎样,可还顺利?”宋玖屁股刚坐在凳子上,就迫不及待地问。
“我们去得巧了,刚进城,就听说徽州知府奉上头的命令亲自去剿匪,加之王镖头本就是南边的,又与几家商号有联系,所以,我们很快就找到一家粮铺,那当家的急切的很,生怕我们变卦似的,说不要我们送,他们自个开船来装货。”何掌柜笑眯眯地说着。
“原来这般顺利,还好我听梅子,没把自个愁出病来。”宋玖闻言十分高兴。
“小老儿给杜孺人行礼了。”何掌柜突然站起来,冲着杜梅一揖到地,行了大礼。
“何掌柜可是折煞我了。”杜梅扶不起他,只得深深福了福还礼。
“我家少东家多亏了杜孺人照顾,小老儿方才不负老太爷的托付呀。”何掌柜看着脸上长肉的宋玖,眼眶热了。
“这不是应该的嘛,再说,他和我们一处吃饭,一处做活,倒还帮我不少忙呢。”杜梅笑笑摆手。
“你们谢来谢去多没劲,且说说南边的粮铺什么时候来装粮吧。”宋玖心中也有诸多感慨不便明说,只得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
“约莫就是这两日会到清河县码头,我们到那里去等着就是了。”何掌柜算了下日子道。
“嗯,等他来了,我再与他细谈一下。”宋玖点点头。
当晚,何掌柜带着宋玖连夜开船离开了射山镇的码头。
第二天,杜梅将宋玖留在杜家沟的一应用品,送回到停靠在清河县码头的粮船上,何掌柜张罗了一桌酒席宴请杜梅和牛二黑蛟龙等人,算是感谢这些日子的照应。
眼见分别在即,大家都有些不舍,但想到以后会常来常往,复又高兴起来。牛二和黑蛟龙向来是逢喝必醉,他们的跟班将他俩架回去马车上。
“若与对方谈得顺利,粮食交接清楚,我们便直接回徽州了。”宋玖望了眼杜梅。
“嗯,放心回吧,南边粮铺定下来,你不是要常来的嘛,到时还到我家里吃鱼。”杜梅笑,明媚如三月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