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春芽姐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杜梅瞧了眼他身后,并没有其他人。
“她……她有了,我不敢让她出门。”老櫈头走近挠挠头,憨厚地笑。
“这是好事呢,怎么没听你说起?”杜梅笑,为他们高兴。
“也就这两天的事,我见她吃饭老犯恶心,却又不似病,就去请了老娘来陪她,哪知老娘说她是害喜了。”老櫈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春芽是独女,在家跟宝贝疙瘩似的,老櫈头又年长她不少,对她自是又爱又宠,连带对她的爹娘也十分孝敬。老櫈头的父母俱都不在了,遂将一腔孝子之情都给了钱茂福夫妇。
见女婿如此称心如意,喜得这夫妇两个逢人便夸老櫈头,若不是他们两家隔着射山河住着,只怕早合在一处了。这下春芽有了喜,为了外孙,陈氏怕是要常住老櫈头家了。
“改日,我去看看春芽姐吧。”杜梅微笑着说。
“好呀,你若去了,刚好帮春芽看看,老娘怕花钱不让请大夫,又说没有三个月不让对外讲,可我心里总是不放心。”老櫈头十分相信杜梅的医术,她可是得了送子菩萨钟毓的亲传呢。
“那是肯定的呀,我要做姑姑了。”杜梅拍了下手,喜滋滋地说。
两人说话间,又有旁人走过来,闻言都向老櫈头道喜,有好事的婆娘甚至开始帮忙算日子看是什么时候生。老櫈头实在招架不住热情的乡亲,匆匆取了几枝茱萸,着急忙慌地走了。
此时日影西斜,肉食香味远远飘来,打谷场上最重要的一场宴席就要开始了。男人们大多都走了,妇人们呼儿唤女,有不听话贪玩的,难免挨了打,今时不同往日,晚宴十分丰盛,妇人们只怕去迟了,没了席面,又要白等许久。妇人们提溜着小棍,哭鼻子抹眼泪的皮猴子们乖乖下了山。
杜梅在树下将散落一地的茱萸果拢成一小堆,成熟晒干的茱萸果是一味温补壮元的中药,余济堂五文一斤敞开收购,因着射乌山只有这一株,杜家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重阳节前不许私自采摘,所以明天开始,村里的孩子都会来疯抢的。
“让你不要去摘野花,这会儿都没人了!”远远的山坡上传来林英抱怨的声音。
“我哪里知道这里岔路这么多,兜兜转转走不出去啊。”林芝怯生生地说,怕得似要哭了。
“你当这里是咱们南边,小土堆就算山了,这里山脉连绵的,走一夜只怕也走不出去,更要紧的是,夜里山里头会不会有狼?”憨憨的林茴又急又怕,口不择言地乱说一气。
“哇!”林芝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了。
“你们别吓唬我妹了!岱哥,你倒想个法子呀。”林岳安抚不了妹妹,无奈地扯了扯林岱的衣袖。
“这会儿天快黑了,树木看不清,要是能找到那棵茱萸树就好了。”林岱四下张望,此时山间起了雾霭,周遭树木荫蔽一片,光线暗沉,不辨东西。
“这可怎么办?难道等着大人来找我们?若是如此,回去定是少不了一顿打了!”林茴想着要被罚跪挨打,一时难过,鼻音很重地说。
山间的风将他们的话吹得四处飘散,因着隔得远,杜梅只听见有人说话,却听不清说什么,林家孩子说话还保留着南方口音,和杜家沟人说话不太一样,杜梅料他们八成是迷路了!
“林英?林英!”杜梅将双手拢在嘴边,朝山上大喊。
“林芝!林茴!”杜梅接着又喊了十来声。
“梅子?”终于得了一声不确定地惊喜回应。
“在这里!”杜梅更大声的呼喊,她不间断地呼唤,为他们指明方向。
拐过一块大山石,林家五个孩子全都看见了红艳艳的茱萸树以及树下的杜梅。三个女孩儿踉踉跄跄跑到杜梅跟前,又怕又喜地抹着眼泪。
“还有两个小的呢?”杜梅在人群中没看见林峦和林芬,焦急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