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直跟着小婶子,这会都回去了。”林岱是最大的男孩子,他佯装淡定地说。
“那你们见着宋玖和牛哥他们了吗?”杜梅见他们迷路了,又担心其他人。
“我们摘花的时候,就见他们往山下走了。”林英毕竟是大姑娘了,这会儿定下心来,有些窘地低头说道。
“那我们回去吧,林叔他们该着急了。”杜梅领头走,林家孩子鱼贯跟着。
出了山林,却见天光还亮着,西边的火烧云,像一匹大红的绸缎喜气洋洋地铺陈在天边,将打谷场上镀上了一层金辉,人们挤挤挨挨地一起往这里汇集。
“梅子,你去哪儿了?族长正找你呢。”杜钟急急地拉住杜梅。
“太爷找我什么事?”杜梅朝身后的林家孩子使了个眼色,她自个跟着杜钟走了。
林家孩子会意,满场找杜樱姐妹,他们断不敢到自家大人跟前去,更不敢讲在山林迷路的事,林芝怀里捧着一大束五彩的野菊花,高高兴兴地分给杜桂一把。
今天是重阳节,最讲究敬老,今晚的宴席十分隆重,是三天流水席里的重头戏,请的不仅有杜家沟的老人家,还请了邻村几位上了七十高寿的老者来坐首席。
男人一桌自有沈章华和杜怀炳陪着,女人一桌则安排杜梅和族长老婆邓氏作陪,杜梅自认是小辈不敢上桌,可架不住杜怀炳以她的七品孺人身份说话,最后她只得陪坐一旁,给各位长辈搛菜盛汤。
长辈既已坐定,下面人便可随意围在一起吃饭。小孩子坐了一桌,许氏陪着凤仙主仆和林家女人们一桌吃饭,林家的男人们被牛二和宋少淮拉去旁边一桌,凑在一处喝酒了。
今晚的酒席充分展现了鲁大厨所有的厨艺,四碟八碗,煎烤炒炸焖煮烩蒸,十二道菜色香味俱全,乡人们吃得津津有味。
长者一桌,客客气气地敬酒,恭恭敬敬地回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不过三五杯,也就微醺了,吃了长寿面,家里的儿子孙子就来接回家休息了。
沈章华陪饮了几杯,烧酒性烈,他不胜酒力,脸颊酡红,有了些许醉意,他起身到隔壁桌与杜梅告别:“梅子,谢谢款待。等过些日子收赋税,我一并来拉皮棉。”
“好,我这几日闲了,会先把棉花轧好的。”杜梅转身面对他说。
“梅子!”沈章华酒劲上涌,他一把握住了杜梅的双肩,欲言又止。
“沈县令,是不是难受了?我让他们泡些浓茶来。”杜梅不疑有他,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转头想要招呼上菜的婶子。
“不用了!”沈章华闭了闭眼,杜梅那一声沈县令比浓茶解酒多了,令他刹时清醒,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你行吗?”杜梅有些不放心。
“没事,我今儿特意坐马车来的。”沈章华扯了下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可他面上却不受控制地无法动弹,整张脸垮得跟苦瓜似的。
“沈县令要回去了?我们顺路刚好一起。”宋少淮是多精明的人,一眼就看穿了沈章华脸上的落寞是因何而来。
“那便走吧。”沈章华转身离开,喝了点酒,他倒生出了得罪人的胆子。
“宋玖,你的船不是停在清河县码头上嘛,你和我一起走吧。”宋少淮回身对瘦弱少年说。对于老三所有潜在的情敌,他都要先帮着清理一遍。
“我不走,省得明儿再跑来。”宋玖半靠在椅子上,两手油滋滋地啃鸡脖子。
“梅子家都是女眷,你一个男的,怎么住?赶紧的,跟我走,明儿哥哥我再送你来。”宋少淮见宋玖要留宿杜梅家,这可如何了得,他急着哄他离开。
“她家里明明住着石头,他住得,我倒住不得了?”宋玖早打算赖在杜梅家里,所以整个下午都在偷偷打听她家里的情况。
“你既然认了我做哥哥,不如到我家里住吧,我家里院落多,住得舒坦。”宋少淮竭尽全力邀请,只差直接动手绑人。
“谢谢哥哥的厚爱,小玖改日一定备下薄礼登门拜访,今日匆忙,暂且不去了。”宋玖存着长久交往的心思,哪里肯空手上门,白白错过一个机会。
“你……”在杜梅面前,宋少淮不便发作,只气得咬了咬后槽牙,难得有人能让他如此隐忍。
“算了,他不想回去,就留下吧。我瞧着凤仙有些乏了,你早些带她回去安歇吧。”杜梅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好好好,我就是要多住几日,梅子,你可是曾答应过我,要做菜给我吃的哦。”宋玖见杜梅松口,立时高兴地手舞足蹈。
“什么?”宋少淮瞪大了眼睛,这家伙不仅今晚要留宿,还准备赖在这里吃喝不走了,这还了得,不是明摆着给老三添堵嘛。
“夫人让老奴来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张婆子见宋少淮面色不善,硬着头皮挨过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