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杜梅都在集市上卖如意汤和卤豆卷。她的菜实在,口味好,价格又公道,生意非常红火,经吃过的人口口相传,很多人慕名而来。
眼见着就要忙时了,杜钟和杜树,每日都要一天三次的到田间去查看麦粒的长势。所谓,割麦要抢天,眼见着雨水渐多,麦粒一旦熟透,就得抢收,不然都烂在田里了。
这几天阳光正好,乡野里油菜籽已全面进入成熟期。正午时分,田间甚至能听见壳荚炸裂的声音。
连着几日,三个小的总是起得很早,趁田间有露水时去割油菜,若是等太阳出来了,壳荚变脆,一摇晃,菜籽便都撒了。
家里忙农事,杜梅只能在集市上卖一上午。卖光就回家,也不耽误将晒了一早上的菜籽打下来。
这日,杜梅依旧挑上担子和老头一起出门。这些日子,她渐渐摸索出些门道,也大体估摸出一次能卖多少量。她今日多带了些卤豆卷,是昨日来迟的妇人额外定的。
她刚将担子歇下,叶青便笑嘻嘻地来了。他每日都来吃一碗如意汤,简直就把这当作了早饭。
“梅子姐,你什么时候做什锦菜,我想的都馋了!”叶青吃着碗里的,还心心念念其他的。
“等地里蔬菜上了,便做给你。”梅子忙着招呼客人,无暇顾他。
等忙过了一阵,杜梅转眼见叶青还在,疑惑地问他:“怎么,今天不下乡收绣品去啊?”
“我哥让我告诉你,卖完菜,到咱们绣庄来。”叶青悄悄地说。
“啥事?”杜梅心思还在菜上。
“你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吧?”叶青瞪大眼睛问。
“布偶没卖掉?”杜梅心里算了下,这都过了好几日,八成是没啥指望了。
“我哥说,要把布偶送到江陵城去卖!”叶青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实在忍不住,当下便悄悄说了这个好消息。
“江陵城好卖吗?”杜梅没去过江陵城,虽知是京城,却是想象不出它的繁华来。
“当然,爷答应在江陵城开家最大的绣品铺子呢。”叶青一脸得意。
“爷?”杜梅问了一声。
“咳咳,就是老爷,东家,我和我哥都是他雇的。”叶青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咳得眼角泛起了泪花,脸上更是红了一片。
“布偶能卖多少钱一个,值得到京城开铺子?”杜梅虽和叶青说话,眼睛却是看着来来往往买菜的人,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叶青的异样。
叶青差点说错了话,他紧抿着嘴,只竖起了一个指头在杜梅面前晃了晃。
“10文,不可能吧,100文?”杜梅皱眉看着叶青故弄玄虚。
“1两银子!”叶青轻声说道。
“啥?”杜梅掏掏耳朵,她一定是听错了。
“京城,京城,知道吗?遍地黄金!”叶青故意做了个满地捡钱的动作。
“好啦,你快回去吧,我卖完了,就过去。”杜梅见又一波人来了,便没空搭理他,撵这个话唠走。
“你一定要来啊。”叶青一步三回头。
杜梅正热情地招待主顾,一个一脸凶相的小个子男人拨开人
群,走了进来。
“你好大的胆子,昨儿吃了你的汤,拉了我一晚上!”男人约莫二十来岁,一脚踢在小柜子上。
“这位客官面生的很,我不记得昨天卖过给你。何况昨儿何止卖出一碗,旁人吃了都没事。”杜梅抬眼看了看他。
“哼,难不成,你还能记住所有买你菜的人?”男人一脸嘲讽。
“这是自然,刚一位大娘她喜欢葱末多的,还有一位大姐不喜欢甜口的。……”杜梅说起她的主顾来如数家珍。
“得得得。昨儿也不是我来买的,反正就是吃坏肚子了,你说咋办吧?”男人也不想兜圈子,只奔主题。
“你这明明是讹诈!”杜梅瞪起杏眼。
“咋的?不行啊。讹你是你的造化!”男人抖着腿,斜睨着她。
“三爷,我们都是做小买卖的,赚不下什么钱的。”老头毕竟在集市上待的时间长,见这架势,便知牛三又耍无赖,他忙在手里握了十文钱,塞在他手里。
“呸,打发叫花子呢!也不访访我牛三是谁!”牛三将十文钱用力朝地上一掷,铜钱飞蹦着撒了出去。
“你给我捡起来!”杜梅心中火气上涌。
这家伙平白无故栽赃她的食物不洁,眼见着好多想买的主顾都打了退堂鼓。现在居然还敢嫌老头给的钱少。
“哟,这丫头还是个属辣椒的,小爷喜欢。”牛三涎着脸靠近。
“滚开!”杜梅一把抽出了切卤豆卷的菜刀。菜刀在阳光的反射下,闪出了一道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