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细哼一声。
他的唇也凉凉的,带着咸涩的味道,挽夏心间一震,确认了什么。她就伸手要去摸他的脸,他察觉,轻轻扣住,她又伸了另外一只手,再被他扣住。她整个人再被压在被褥间,在他掩饰什么的疯狂掠夺中思绪又飘远,只能被动地回应着。
在最后还有一丝清明的时候,她想,她不顾一切的爱他,是值得的……
***
经过一场宫变,皇宫气氛凝重到极致,前宫与东宫的地面经过多次洗刷仍留着斑点血迹,浓郁的血腥味直至第二日清晨都未散去。原有的宫人都被关押在一个地方,皇帝与太子的那些妃嫔和皇太后一起关着,哭声断断续续,持续整夜。
早早便起了身来的沈沧钰让太医给他换药,重新包扎,沉着脸听手下禀告着宫中最新情况。
“除了皇太后和干净的宫人,其余杀了。”
太医的手一抖,戳到了他狰狞的灼伤上。
沈沧钰垂眸扫他一眼,吓得他忙跪下求饶。
“闭嘴。”沈沧钰神色不耐,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屏风,没有听到动静才让太医起身继续。
太医吓得手全是汗,只能是重新净手,再为他上药。不怪他紧张,实在是璟亲王太骇人,宫人就算了,那些妃嫔哪个不是和前朝有着联系。千丝万缕的关系啊,他一句话说杀就杀了,他也不怕前朝乱了,那他是不是也活不成了。
太医哭丧着一张脸,想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偏偏是他留值,这要撞到刀尖上了。
“你再闹出什么动静来,也许真的可以去陪她们。”沈沧钰见太医去取绷带时险些又把药箱撞倒,淡淡地道。
被他再一吓,太医真要哭出来了,抖着手半天都不敢动。
立在沈沧钰面前的亲卫低头抿了抿唇,暗暗揉了揉还火辣辣疼的后臀。经过昨天的事,他有了新的认识,天大地大,都不及温娴郡主大。昨夜,他们这些听令温娴郡主,不对她施救只负责拦住太子人马的一帮人,险些被主子一剑一个刺个对穿。
若不是宫中情况还混乱,五城兵马司的武安侯和璟王府剩余死士来得及时,他们也不会只是被打一顿板子,而是小命不保。
这边气氛被太医闹得诡异得很,挽夏到底还是醒过来了,睁开眼没见着身边的人,急急下床连鞋都未穿就往外跑。沈沧钰听到脚步声,连外裳都未能披上,便见她扑了上来。
他忙揽住她,看着她惶惶的神色心中揪疼。
她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太医见着一位极美的少女奔出来,忙就先垂了眸跪下。那亲卫也恭敬跪在地上,相比于太医诚惶诚恐的神色,他淡定多了,眼底甚至还有着敬佩。
挽夏见着沈沧钰安然,提着的心骤然落下,可看清楚他身上的伤,才落下的心再度揪紧。
她知道他受伤了,可她以为那是在战场上落下的,但这入目的是一个个血泡,整片整片,触目惊心。
这不是刀剑的伤,明显是被火焰的灼伤。
她颤抖着指尖想去碰他,在中途又停了下来,“你怎么伤成这样。”她最后记忆是他穿着盔甲,有盔甲护着,他怎么被灼伤。
挽夏想着,突然意识到与他相比,自己算是毫发无伤……她猛然明白过来,睁大了眼看他。
他是将盔甲给了她,然后才冲出那片火海的吗?
沈沧钰本想避着的,“没事,皮肉伤……”
“郡主,王爷救您的时候被烧断的梁柱压了一下。”那亲卫冷不丁插话。
沈沧钰凌厉的目光霎时就落在他身上,他垂着眸,又沉默了下去。挽夏已绕到他身后,果然看到他背后更加狰狞的伤口。
“你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处理!”挽夏突然大声朝太医吼,吼得太医像秋风中的落叶,身子狂抖。
见人只顾抖着,挽夏急红了眼,看到在小几上摆了一堆的瓶瓶罐罐,冲上前去一个个抓起看贴着的小字,在当中抓了只白玉瓶又再度冲回沈沧钰身边。
“你快坐好,我给你上药。”说着还不停的吸鼻子。
沈沧钰却被她逗笑了,一把捧了她脸,轻啄她红唇,再与她额抵额。“别紧张,慢慢来。”
挽夏被突然索了吻,怔愣好大会,眼珠慢慢转动着,余光便扫到殿中还跪着的两个身影。腾的一下,热气蹭就窜到她脸上,直火辣辣地烧着。烧得她最后连玉瓶都拿不稳,掉落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跑回了屏风后。
落荒而逃的身影实在太过可爱,沈沧钰心情也变得愉快,低低笑开来,心平气和让太医再重新为他包扎。
劫后余生的太医在离开前默默下了决心,他要给温娴郡主点上百盏长明灯!!祈祷温娴郡主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