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的香灰落在金嬷嬷脚前面,“夫人您听奴婢的吧!您就再忍一忍,这香料里面肯定是放了让您上瘾的东西!奴婢就知道那野种没安好心,她是想害了夫人您的命啊!”
“金嬷嬷,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二夫人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金嬷嬷的脸,面容透着狰狞急迫。
就在屋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马嬷嬷进来通传,“夫人,二小姐来了。”
金嬷嬷捡起地上的铜炉放回了矮几上,二夫人也整了整衣衫头饰。
“娘亲!”龙香君见自己的娘亲从床榻上起身,露出了喜色,“娘亲你的病是不是好了?”
二夫人笑了笑,心头的烦闷还是没有散去。
金嬷嬷在一旁道:“夫人身体是好多了,再过些日子说不定就能重掌后院了,二小姐放心。”
“香料的事情弄清楚了没有?”二夫人问道,上次在她屋中的争吵,她听得清楚,也怀疑过是不是龙绯云那野种做了手脚。
不提就罢了,一提到之后,龙香君就捏着绣帕哭了起来,“娘亲,你要为我做主!那野种联合父亲,将我赶出了紫微阁,还把薄天哥哥送给我的绿婀琴也给抢走了!”
“怎么会?”二夫人诧异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心中的火陡然烧了起来,“你真是没用,一个养在乡下的草包都斗不过!我辛辛苦苦养育你,培养你,结果呢?龙绯云一回来,你就什么都守不住了!紫微阁是嫡女的住所,我当年特意安排给你,不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龙家嫡女!现在倒好,连紫微阁都没有了,都被那贱种抢去了!龙家上下肯定都在看你笑话,你还有脸来我这哭。”
“娘亲……”她来这是想得到自己母亲帮助安慰的,没想到得来的却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我也不想失去紫微阁,我只是想把那野种赶出龙家!”
龙香君擦着眼泪,委屈至极。
二夫人冷哼了一声,胸前像是有一块巨石压着,又烦又躁,“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娘亲你一定要帮我,帮我夺回紫微阁,帮我把她赶出龙家!”龙香君一只手死死抓着二夫人的衣袖,双眼通红地不停摇晃。
她不想失去早已属于她的一切,父亲现在宠爱那野种已远超过自己。娘亲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只要娘亲身体好起来,一定会有办法对付龙绯云!
耳边的哭声,心中的厌烦,一阵高过一阵。
金嬷嬷察觉出了不对,想要上前拉住二小姐,“小姐,夫人的身子不好……”
不等她话说完,二夫人甩开了龙香君的手,倒在罗汉床上又晕了过去。这一回没有抽搐,却似连一点声息都没有了。
龙香君大惊失色,慌张地去摇二夫人的身子,一遍遍叫着:“娘亲,娘亲,你怎么了?”
准备晚膳的马嬷嬷听见声音也赶了过来,将龙香君拉到了一旁。
金嬷嬷看着二夫人发青泛白的脸色,吓得掐人中的手指都在发抖,“夫人醒醒,夫人您千万不能有事!”
掐了半天也不见二夫人醒过来,金嬷嬷慌张出了群芳院,一面命人通知家主,一面让人去找大夫进来。
“娘亲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的病不是快要好了吗?”靠着马嬷嬷的身子不停发颤,龙香君哽咽着,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整个人抽搐乱抖。
马嬷嬷慌忙把龙香君扶到了另个房间,倒了一杯茶水给她压惊,“二小姐您镇定些,千万别怕,别慌。夫人她不会有事的!”
“是不是我害了母亲?”她记得自己抓着母亲的胳膊摇晃了一阵,母亲就昏过去了。
马嬷嬷用手帕帮哭得凄惨的龙香君擦了眼泪,“夫人身体虚弱,经不得刺激。二小姐真想夫人快点好起来,以后就尽量少来些群芳院,也不要再在夫人面前掉眼泪。”
这话像是一刀子捅进了她的心窝,二小姐略微止住的眼泪,这会流得更多了。
“我……我知道了!”
她一直以为娘亲会是她最后的靠山,没想到,到了最后,她连娘亲都倚靠不得。龙家之中,还有谁能够帮她?
沉香院中,雕花的木窗半开。
龙绯云靠在窗边赏月,天上的月又圆又亮。天幕上没有一丝流云雾气,当真是月华如练,一泻千里。
这样的夜适合写诗,或者变身。这两样她都做不到,龙绯云笑了一声,从身后的矮几上拿过了茶盏贴近唇边轻酌。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辗转于各个国家,忙于各种危险的情报工作,从未有一刻这样静过,这样闲过。
就在她感慨万千,终于要眼含热泪的时候。
天上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飞船”,千金一匹的流云坠随风拂动,宛若张开的翅翼,滚金的龙图腾刺绣,烈烈迎风。
招展的白衣,踏风而来。除了衣带翩跹的声音,再无其他一点声响。
黑色的影子,遮住了月亮,挡住了光芒。
十八道白衣鬼侍如同从月宫中走出的侍者,抬着轿辇缓缓落在沉香院的院中。
随着精致奢华的轿辇落下,熟悉又寒彻的芝兰香气四散开来,亦如那人强大冰冷的气场。
这样的出场,简直霸道又震撼到了极点。
龙绯云小心翼翼地把窗边的脑袋缩了回去,直挺挺地躺在罗汉床上,想要装出已经睡着的模样。
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完了,完了,她的“夫君”大人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