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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慕紫阳脸色一瞬间失血,突来的危险让她没有防范,只是凭着本能扭开头并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小腹。虽然脸躲过了茶杯,可那杯滚烫的茶水却全泼洒到了她脖子上,而扑来的司空南召脑袋也抵在了她手背上。
“婶婶!”司空南召惊慌大叫。也好在他临危之时还想着自家婶婶肚子里的宝宝,在扑向慕紫阳的时候,他一双小手突然放低抓住了她大腿,如此一来身子得到缓冲,才没有将她撞下凳子,只是脑袋因为惯性抵在了她小腹上的手背上。
幸而他离慕紫阳不院,这个俯冲并没有多大力道。
可是,这突来的险情已经足够让他们俩心惊肉跳……
慕紫阳紧咬着唇,脖子上的火辣辣的痛意让她无可奈何,只能硬生生承受着,双手依然护着小腹上,身子止不住的轻颤。
司空南召猛然回头,原本清澈的黑眼仁盛满了怒火,乍一看,眼底射出的怒光隐隐充满了杀气,就连稚气的声音都充满了暴戾,“该死的!”
推她的那名宫女还倒在地上,另一名宫女正准备喊人,他撑着慕紫阳的大腿起身,掀翻桌上的水果,抓起盛放水果的铜盘狠狠的朝她脑袋掷去。
“嘭!”铜盘精准的砸中宫女,让她‘啊’的一声惨叫抱头蹲在了地上。
对从小就上山打鸟、下河抓鱼的司空南召来说,这点准头根本不算什么。眼看着宫女被打中,怒气爆顶的他接着又掀翻另一盘水果,抓起另一只铜盘冲了过去,对着她一顿乱挥。
这个一向机灵圆滑的小家伙从来没有如此暴戾过,他时而装傻卖萌,时而怀藏小算计,时而像个小大人……可如此这般狠辣凶劲却是第一次!
“我打死你们这些害人的东西!打死你们!”
“救……救命啊……啊……”被打的宫女抱着头直叫唤,她们都是奉命做事的,哪里知道这么小一个孩子能有如此大的气性。
“来人啊!救命啊——”推人的那个宫女从地上爬了起来,欲跑出亭子。
“敢跑?!”司空南召转身猛得纵身一跃,直接把自己当铜盘‘砸’向她后腰。
“啊——”那宫女这次是真的跌倒了,而且叫声惨烈,从她身上似乎还传来碎裂的声音。
“敢推我伤我婶婶的宝宝,今日我定要让你们好看!”小家伙在地上滚了一圈,扑到她后背上跨坐着,小手举高的时候,两根又细又长的银针在阳光下散发着白光。他所有的动作几乎没有片刻迟疑,下手狠、厉、快,就连手腕落下的动作都充满了凶残。
“啊——啊——”穿过皮肉的刺痛让那宫女像杀猪般惨叫。
可司空南召却一下又一下的猛戳她背脊骨,针针让她痛不欲生。那稚气的小脸泛着青色的光,暴戾的气息从他小身板上散发出来,不仅把一旁的慕紫阳看傻了眼,也惊得其他从此地路过的人惊声尖叫。
“来人啊——快来人啊——”
“我扎死你扎死你扎死你——”
“南召!”裴芊芊闻声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儿子,惊恐得差点窒息。是什么事让儿子变成这般摸样?!
“娘……”听到她的声音,小家伙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时,眼里的戾气突然间被泪水冲掉,眼泪像滚珠子般落了下来。
裴芊芊跑过去将他从宫女背上抱起,抹着他脸上的泪水,激动又心疼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伤人?”
司空南召指着地上两个被他收拾得爬都爬不动的宫女,水蒙蒙的眼仁儿中又显出一丝恶气,“这两个该死的东西,特别是那个……我端着滚烫的茶水,她居然推我去撞婶婶!这两个坏东西,该死!”
裴芊芊震惊的看向在那发抖的慕紫阳,她双手还捂着小腹,脸色惨白如纸,原本白皙的脖子此刻通红,同她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看着着实吓人。
她赶紧把儿子放下,跑过去拥住她颤抖的身子,“紫阳,你怎么样了?可是伤到孩子了?”
慕紫阳嘴唇哆嗦着,抓着她的手都不停的颤抖,“三王嫂……我……我肚子难受……”
裴芊芊瞠目,脸色唰白。
下一瞬,她赶紧蹲在地上背对着她,反手把她往背上拉,“快,我背你去找你们三王兄!”
慕紫阳哆嗦无力,反被她拉到背上,也只能咬着牙趴着。
好在她也不是很重,裴芊芊托着她屁股起身,边跑边朝儿子喊道,“南召快跟上!”
她没时间去清算这里的人和事,她此刻只想着赶紧找自家男人。对一个刚怀上孩子的女人来说,肚子难受意味着什么,她这个过来人再清楚不过。
可就在她背着慕紫阳刚跑出亭子,只见四周围来不少人,而且还有人惊呼,“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来了!”
裴芊芊顿了一下,紧接着就朝碧霞宫外跑。
“站住!”袁贵妃轻斥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她不得不转身,迎上那张带怒的脸,“贵妃娘娘,有事?”
袁贵妃指着亭里呻吟的宫女,冷声问道,“发生何事了?她们怎会如此?是谁做的?”
裴芊芊眯着眼不答反问,“谁做的?贵妃娘娘,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想加害荣襄王妃肚中的孩子?到底是谁起歹心去对付一个孩子和一个孕妇?这碧霞宫是贵妃娘娘的地方,发生这样的事,想必贵妃娘娘更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袁贵妃怒道,“南赢王妃,你这番话是何意?”
裴芊芊冷哼,“我现在没时间给你们计较!荣襄王妃没事最好,若他们母子有个好歹,我狠话搁在这里,冤有头债有主,不论是谁我都跟他没完!”
语毕,她急着要带慕紫阳离开。
“站住!”袁贵妃再次冷喝,“来人,给我拦住他们!”
“贵妃妹妹!”邱皇后在她身后出声。
“紫阳……”太子妃跑过去握住慕紫阳的手,见她脸色苍白,急声对邱皇后道,“母后,紫阳肯定动了胎气,必须马上宣御医。”
“慢着,谁也别想离开碧霞宫一步!”袁贵妃冷冷的瞪着裴芊芊,“南赢王妃,你把方才的话给本宫好好解释清楚,可是蓄意恐吓本宫?”
“贵妃妹妹,南赢王妃不过是心急救荣襄王妃罢了。”邱皇后走到她身前,温声对她道。
“皇后娘娘,并非臣妾要为难南赢王妃,实在是她方才说话太过放肆。你我都在场,她却如此恶语相向,试问,难道臣妾追问缘由也有错?”袁贵妃神色又冷又傲。
“袁贵妃,可荣襄王妃受伤是事实,眼下当以何事为重,想必你应该分得清楚。”邱皇后也丝毫没让步。
花园里,前来碧霞宫向袁贵妃参礼祝寿的各家夫人小姐全都围拢过来。当今最有身份的两个女人冷脸争执、互不相让,四周鸦雀无声,但气氛却如同两军敌对,气势相当,随时都会一触即发。
“皇后娘娘,您不必为了芊芊跟这样的人讲道理。”裴芊芊沉着脸开口,邱皇后帮她她感激,可她也不能置身事外!眼看着碧霞宫的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她猛然暴怒,“都给我滚开!我看今日谁敢挡我救荣襄王妃?!”
她这一嗓子震耳欲聋,不仅把在场的官家夫人和小姐惊了一大跳,那些侍卫也下示意的退后了一步。
这还不算,站在她身旁的司空南召突然冲向一名侍卫。也不知道小家伙哪里来的力气,竟把侍卫手中的兵器夺下,两手小手紧紧握着刀柄,将同他身高差不多的大刀高高举着,小脸上的暴戾丝毫不输自家酿,“滚开!谁敢挡我娘的路,休怪我杀了他!”
见过凶残的人,可一个五岁的孩子却凶恶到放出如此狠话,更是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不仅如此,这个满身杀气不畏人多的小家伙还朝裴芊芊道,“娘,你带婶婶先走,孩儿给你断后!”
这气势,不是一句嚣张就能形容的。一个孩子,再嚣张能有多大的震慑力?估计在大人眼中也就是使使性子罢了。可眼前的孩子,握刀的气势,盛怒的眼仁,杀气腾腾的言语,有谁多见过?
母子俩这般叫狠劲儿,把袁贵妃美艳的脸都气青了。从来都是他们母子威风凛凛,放眼天下,还没有谁敢当面欺压他们威风,更何况还是今日,在她的生辰喜日上,当着如此多宾客恐吓她……
“来人,把他们——”
“全都退下!”她下令的声音刚出,邱皇后肃然转身,朝手持兵器的侍卫喝道。
两个女人,一个贵为后宫之主,一个是皇上宠爱多年的妃子,不同的身份却有着同样的尊荣,在很多时候,袁贵妃的光耀甚至远远超越了当今皇后。
但今日,邱皇后一改多年的温良和低调,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袁贵妃的气势压了下去。那一身凤袍在阳光下散发着金光,华丽不失威严,就连端庄温和的神色都带着少见的冷色,目光直慑人心。
侍卫们纷纷后退,就连看热闹的众人都下意识的低下头。
裴芊芊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来不及说谢,背着慕紫阳拔腿就跑。
司空南召双手依然握住刀柄,小脸绷得紧紧的,目光恶狠狠的瞪着四周。见自家娘跑,他也毫不犹豫的跟上。
他不知道今日的自己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线之内,竟会给人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年仅五岁的他不畏人多势众,满身暴戾气息震撼了所有人的心。
太子妃揪心的目送他们离开,碍于这边紧张的形势,她轻咬着唇走到邱皇后身侧。
邱皇后微眯着眼扫了一眼四周,重新面对袁贵妃,迎着她怒火燃烧的美目,轻轻扬唇,“袁贵妃,并非本宫有意同你做对,而是本宫身居后位,掌持凤印,宫闱出事,本宫自当主事。”
她几句话就戳中袁贵妃内心的痛,犹如一记耳光狠狠扇着她。她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凤印!脸色忽青忽白的她冷冷的瞪着眼前这个让她厌恶了一辈子的女人,并不甘心,“皇后,怎么说这也是发生在我碧霞宫的事,且有人对我如此不敬,难道臣妾还不能讨个说法?”
邱皇后看向亭中两名受伤的宫女,嘲讽道,“‘说法’可以讨,不过本宫很想知道荣襄王妃是如何受伤的?再怎么说,荣襄王妃怀的也是我们司空家族的子嗣,别说两名宫女,就是你我也该怀有疼爱之心,毕竟他们是晚辈。长不惜幼,又如何能得晚辈敬重?袁贵妃,你说本宫说得可对?”
袁贵妃脸色更加难看,目中的怒火烧得刺眼,美艳无双的脸都隐隐露出几分狰色。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羞辱得如此彻底!而这个羞辱她的人,还是让她厌恶了几十年的人!
“皇上驾到——”
随着响起的声音,所有人纷纷朝同一处看去,紧接着都跪在了地上迎驾。
许是大病初愈,司空齐气色还不是很好,明黄色的龙袍威慑四方,可也掩饰不了龙颜上的憔悴。
同他一起出现的除了御前侍卫,还有太子司空文睿、瑞庆王司空黎皓以及司空冥夜一家三口。
花园里对持的气氛还未散去。角亭里的凌乱还在,一地的瓜果,两个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宫女还在地上呻吟,几乎趴都趴不动。
“发生了何事?”司空齐本来有些病气的神色此刻带着怒,更让人生畏。
“皇上……”袁贵妃蹲膝在地,突然泣哭起来,“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今日臣妾生辰,可是南赢王妃母子却不顾臣妾颜面肆意在碧霞宫动手伤人。”
“皇上,荣襄王妃没事吧?”邱皇后面露担忧的问道。
两个女人同时出声,司空齐各瞪了一眼,指着亭中的狼藉,又怒问,“谁做的?”
袁贵妃赶紧指着被裴芊芊牵着的司空南召,“皇上,这一切都是小世子所为!”
司空齐扭头,目光沉沉的瞪着那矮小的身影,不见半分慈爱之色,反而冷肃质问,“可是你惹出来的事?”
司空南召仰着脑袋,对着他‘啪啪’掉眼泪,“皇爷爷……”
眼前的他,跟之前打人、抢刀、一身暴戾气息、勇猛无畏的小男孩简直判若两人。所有跪在地上的人都呆滞般望着他,仿佛看错了人。
而就在此时,司空冥夜突然冷笑,“没想到南召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袁贵妃停止了泣哭,怒瞪着他们一家三口,“南赢王,别以为小世子年幼你就能包庇他,在场所有的人都能作证他们母子是如何大闹我碧霞宫的!”
司空冥夜朝前走了一步,阴沉的眸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是吗?那本王想问问,犬子是如何大闹碧霞宫的,哪位能帮忙说一说?”
二十多位官家夫人和小姐你偷看我、我偷看你,不难发现大家都在犹豫。一名身着鹅黄色儒裙的年轻女子最先直起身,低着头回道,“小女能证明袁贵妃所言属实……”
她话音还未落,只听一道破空的响声袭向她,一根散发着白光的丝线缠上了她脖子,还绕了两圈。跪在地上的人几乎没一点心理准备,就那么突睁眸孔看着她脑袋瞬间脱离脖子飞上了空中——
“啊——”
“啊——”
“啊——”
所有人就跟约好了一般,惊恐的声音齐响,震耳欲聋。场面也在瞬间乱成了一锅粥,有胆小的因为没心理准备瞬间被吓晕了过去,有抱在一起的,也有趴着滚着躲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