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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赵家的子孙飞黄腾达。
带着这句话,赵虎臣走出了韩家的家门。
韩老在留下这样一句话之后便神情疲惫地回房间去了,眼见韩老不愿意再多说,虽然急于知道这位韩姓老人是否真的知道一些什么,但赵虎臣还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韩书画送他下的楼。
“我爷爷似乎知道一些什么。”站在楼下,韩书画朝赵虎臣歉意道,“但他不愿意多说一定有他的苦衷,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会。”赵虎臣摇摇头,苦笑道。
介意不介意暂且不说,只是韩老短短的一句话的确让他的心情很难平静下来,下意识地用手按住了胸口那枚玉圭在位置,赵虎臣牵着胭脂,在韩书画的陪同下走到了小区一侧的花坛旁边坐下,道:“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自从上一次拿出玉圭给韩老看发现韩老的神情有些异常之后赵虎臣就知道这位老人肯定知道一些什么,但正如韩书画自己说的,他不说肯定有他的苦衷,赵虎臣也没有去深究,时间渐渐地过去,若不是今天韩老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赵虎臣都差点把这个细节给忘记了。
韩老虽然外表看起来和寻常的老头没什么区别,但赵虎臣知道这位老人无论是退下来之前还是退下来之后始终都不可能跟路边的那些老人沦为一谈,退下来之前,这位老人是明珠市市委书记,中央政治局委员,距离常委不过是一步之遥,他是南方政界的不倒翁,起起伏伏将近四十年始终都是南方政界的标杆姓人物。
新中国建立之后中国每隔三届或者四届就会根据发展环境的变化而产生策略的倚重偏向,这种偏向的变化用寻常的官话来说就是国家资源杠杆的平衡和变动,用为政者的话来说就是从政福地的改变,但无论如何变动,从新中国到现在,从最开始的明珠到后来的深圳,广州,一直到如今的江苏,这种杠杆始终都更加倚重南方,由此便可以见到,从南方走出去的从政者会有多少,如果依南北而划分中国政治人物的派系,那么无疑南方是占据很大优势的。
在南方从政四十年,做了十年的南方政界核心,就是政治嗅觉再差的人也能猜测到这位老人的人脉有多广。
而就是这样一位老人,却似乎知晓赵虎臣这样一个从小被爷爷在北方农村疙瘩里抚养长大的孩子身世,赵虎臣就是再笨也猜到自己的身世不是那么简单了。
“其实以前我也想象过我爷爷和我那从未见过面的父母是什么出身,幻想过很多,但猜来猜去,最胆大妄为的想象也不过是在文革时期被打到的些个书香门第之一。在我的记忆里面,父亲和母亲这两个角色永远都是一片苍白的,都说孩子肯定跟父亲或者母亲其中一个会想象,我站在镜子前面试图努力地从自己的五官里面寻找到我父母的样子,千万种想象千万中猜测,到最后却发现原本很清晰的两个角色竟然慢慢地在边模糊最后自己都记不清楚最开始自己想象他们的样子是圆还是方了。”坐在花坛旁边,赵虎臣面带着清淡的微笑,不复杂不功利也不刻意地表现轻松,很平静。
韩书画虽然今年也很少见到自己的父母,但小时候一直到大学父母始终都是在身边的,她属于那种很正统人家的孩子,父亲严肃而慈祥,母亲温婉而和蔼,爷爷是她最大的老师,奶奶则是她撒娇最好的对象,虽然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东西都在慢慢地离她而去,但她的确是在这样一个小孩子最寻常也最幸福的环境下长大的,她没有办法想象如果没有了父母,童年会变成怎么样一副凄惨的景象,她觉得自己此时似乎应该充当一个安慰者的角色,只是几次欲言又止望着眼前赵虎臣的笑容却始终说不出来一个字,无论如何,韩书画都固执地认为如果自己没有经历过那种痛苦的话是没有资格开口让别人想开一些的。
“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承受,小时候会想不通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为什么我没有,但从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跟苦情电视剧里面那些死去活来好像是个孤儿就必须心理应该一副被世界抛弃的模样不一样。或许是从小就习惯了那种无父无母的感觉,所以也很少去想他们。说白了就是觉得无所谓。因为爷爷从小教导很严厉的缘故,也不敢去问,问我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子,问我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甚至从儿时有记忆开始连爷爷也都是住在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农村里的。但后来长大懂事了,也知道自己爷爷跟寻常老头子不一样,农村里的老人大多没想象中的那么仙风道骨,相反越来越是蛮横和庸俗,你知道,农村里大多都是很讲究一个宗族的,因为年纪最大的老人往往拥有最大的话语权,那些老人不是每一个都很慈祥很可爱,有些很会计较,也很庸俗。因此,也就知道自己爷爷跟其他老头子不同,所以才会有自己家是不是在浩荡中被打下来的书香门第这种荒诞的想法。”赵虎臣望着韩书画欲言又止的模样,微笑着主动到,孤儿不孤儿的,赵虎臣从来不觉得这就是一件值得拿来愤世嫉俗怨天尤人的事情。
韩书画闻言默然,赵虎臣也不再开口,只是坐在花坛边,看着胭脂玩着怀里的毛绒小狗。
许久之后,韩书画轻声道:“我要上去了。”
“那我也回去了。”赵虎臣平静道。
两人相顾无言,赵虎臣微微一笑算是礼貌,牵起了小胭脂走向远方。
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韩书画慢慢走到楼下,暮然回首,酒红色的夕阳弥漫了半边的天空,周围高楼丛丛挤压得中间一条水泥道竟挣扎得如此辛苦,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混着夕阳的余辉点亮,夕阳下,走在被挤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水泥路上,一个清瘦的男人微微弯着腰,步履蹒跚。
不知怎么的,仿佛心底柔软的地方因这景象而狠狠地颤了颤,韩书画连忙撇过头不敢再看这魔障般的一幕,深吸一口气,走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