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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世界里的巨人大多数时候都是现实世界里的侏儒,所以赵虎臣其实对那些所谓的隐士高人并没有太多敬畏的感觉,在他看来一个人将自己封闭在一个隔绝的环境中做出一副所谓的圣人姿态悲天悯人根本就是比任何俗人俗事还要庸俗的东西,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反感那种真正看淡了红尘看破了人事选择隐世逍遥的生活。
许多个在山林里头度过的夜晚,赵虎臣仰头望着天空时偶尔也会去遐想在自己所瞧见的星星中,有几颗已经陨灭在了时间的洪流之中,而万一有那么一颗拥有未知生命存在的星球上,那上面是不是也有一个和他一样的人正双手枕着脑袋望着星光灿烂想象跟他一样的问题?
师父从很小就教导他,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大和狂妄就是毁灭的开始,再伟大的人也会败在它们面前。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如果你开始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你更加厉害那么就证明了其实你一直都只是一只坐进观天的青蛙,看到的不过是天地一隅。
由这个问题可以延伸出来很多东西,例如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那些真正惊才绝艳或者代表着一个时代的人隐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过着比普通人更普通的生活?赵虎臣觉得有,因为他觉得,师父和师娘就是这样的人。
兴许,爷爷也是。
瞧见了赵虎臣脸上从平静到怀念的神情转变,苏媚娘微微一笑却也不深究,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他自己的秘密,苏媚娘清楚两人就是再怎么投缘但始终隔着一层揭不开说不透的膜,这层膜的存在能让两人都对彼此保持在一个能让自己感觉到安全感的距离范围之内,像他们这样的人都是对自我防范意识强烈到变态的人,保持适度的距离,很好。
“这上峰寺里就有一名前辈高僧,我每半年都会过来一次,就为和这位老人见上一面,就算是时间短暂也会觉得很值得,不要用那种见到武林高手的眼神看着我,其实如果你有了那样的经历就会觉得跟这样的人交谈学到什么得到什么反倒是其次的,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种享受,说来也有几分邪门,每年两次也就在那两个半个小时里面我才会觉得自己是真正放松的,谈的也不是什么机密,禅学当然有但都不是太精深的道理,仅仅是一些寻常的话也能让人放松下来。”苏媚娘登上台阶微笑道,因为运动的关系她并未施着脂粉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自然的运动晕红,一个女人最富活力的美丽也就在这一动之间被点缀了出来。
“就像是对神父做忏悔?”赵虎臣想了想,问道。
苏媚娘笑着摇摇头,虽然是个很煞风景的比喻,但她也不会去追究。
两人前一人后,并不高的天马山在三人行行走走间到了山顶。
虽然没有巍峨名山那样的奇险,但兴许是因为沾染了千年佛家气运的缘故这天马山到也有几分俊秀,站在山顶向山下瞧去,远远地能望见两人来时的山路,再远眺过去,仿从隐约见能够瞧见三人来时吃饭的馄饨摊,高楼和大厦从视线中消失,这在明珠到也是极为难得的景象了。
一条弯曲的水泥山路通向山顶,原本香火就并不算旺盛的上峰寺在五六点钟的时候当然是很冷清的,除了寥寥几个和尚之外就再也瞧不见其他人了。
三人来到上峰寺前,正如来时苏媚娘所形容的那样,山门不高也没有古刹该有的庄严气氛,到是几块泛着时间痕迹的木匾挂在两侧门旁,斑驳的黑色字体已经老旧到了认不全的地步,而在门中央上方,到写着三个还算是清晰的黑色遒劲大字:上峰寺。
不华丽,不花哨,甚至有些寒酸,这就是上峰寺给赵虎臣的第一印象。
没有敲门也没有喊人开门,苏媚娘就推开了寺庙的正门,跨了进去。
“这上峰寺的门是不上锁的,无论是谁,只要路过了有需要便可以进来,如果是借助有几间多出来的厢房,虽然很破旧但也能主人,急时甚至可以睡在大雄宝殿上,偏殿,正殿,香堂都曾睡过人,而只要是寺庙内还算宽裕的话就会请客人吃斋。常年如此。”苏媚娘轻声对身后的赵虎臣解释道。
“这到也有几分佛家普渡众生的意思。”赵虎臣闻言点头,瞧这间破落寺庙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庄严,比起越来越追名逐利的那些名山古刹,到是这不起眼的小寺庙多了几分浩然的佛气。
“知道门口那两块木匾上原本写着什么吗?一块写着一花一草一红尘,另一块写着一树一叶一菩提。两句话,六个一字,原本是三句话九个一字,有很深的喻意在里头,只是后来被人亲自揭去,说是九谓圆满,众生尚蒙昧佛又有何面目可称圆满,便就此失了传。”苏媚娘说着,从正门左侧一红色烛台取了一支香,点燃之后插在了香炉里头,神情虔诚。
赵虎臣站在一旁,心中不禁神往那揭去了圆满为众生骂佛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跟着苏媚娘跨进了陈旧的门槛,赵虎臣便仔仔细细地瞧着大雄宝殿前一副字迹较新的对联,饶有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