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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淮隐几乎快被气死,这罪名扣得实在是太过响亮,要不是皇姐姐帮他兜着,换了旁人多半要坑死他的心思都有了,看着那奏折上的内容只差是没有让他自裁以谢天下了。
“什么东西!”谢淮隐恼怒不休,“当初在户部的时候可从不知道这户部侍郎是这般口才伶俐忠君卫国之人,看来还是本王看走眼了不是?!”
谢淮隐还从来都没有这样恼怒过,想他当初被丢在户部看着那空荡荡的国库的时候都没有现在比现在更让他更加恼怒的了,这没想到他前脚跟离开户部还没多久呢,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对他下手了啊,有这样的心思怎么不在当初自己还在户部的时候帮着怎么想想如何将户部打理好,也不想想如何将国库充盈一个一个都完全不吭声,现在倒是十分会同他过不去。
“行了,你现在这般愤怒也没什么用。”云姝看着像是暴龙一样蹦跶的谢淮隐,这个时候说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必要,“你说你愤怒有什么用,倒不如想想要怎么应对来的好点,你还得感谢公主,要不是她帮你兜着,只怕现在的你就已经吃不了兜着走了,好歹也还有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
云姝觉得谢淮隐恼怒虽然也是有理由的,但恼怒之后还不是要想着如何去解决,还不如省下力气想想辩解的事情来的稳妥。
谢淮隐虽也觉得恼怒,但也晓得云姝所说的是对的,他静下心来,巴住云姝将那脑袋安置在云姝的肩膀上,一脸委屈地道:“媳妇,你说这事要怎么办?”
“这事不是你的事情么,同我有什么关系。”云姝看着谢淮隐,她只觉得好笑,这种事情竟还是要来问她,明日要辩解的人又不是她,问她这个事情是干啥。
“难不成你想看到我去边疆放牧吗?”
谢淮隐愤慨着,之前已经开始在边关那边设立起牧场来了,而且在雁门关外的交易市场,云姝也是已经抽了人马去建通商市场了,难不成她是想着自己要是被折腾去了边疆让他给她去管着雁门关的通商市场不成,这不能吧?!
“其实这个提议也还可以。”
云姝笑笑,伸手将谢淮隐的脑袋从自己的肩膀上推开,倚在桌子上拿了谢淮隐刚刚甩在桌子上的奏折摊开看了几眼,对于上面的内容看了几眼,觉得奏折上说的也还凑合,但在这种情况下质疑招商局的事情,无疑可算是正在打击着招商局众人的士气,动摇国祚这名头果断是可大可小,要不是谢淮隐这人品运气还算不错,不然就足够他喝上一大壶了,想想也是因为有七公主在,这才给了他一个辩解的机会不是?!
“这奏折上主要说的就是因为招商局和商会之中的人大肆开办工厂,使得农户减少,这就是你最大的罪名。”云姝点着奏折道,“其实这一点也可算是能够预见的,工厂开办起来,农户若是应征,也可算是十分长久的一份工作,而作为农户,原本便是靠天吃饭,若是风调雨顺收成不错,有自己田地的那也还能够混一家一年的口粮,多一点还能够换点银钱,但年成好的话,粮食也贱卖,卖了也没有多少。若是没有自己的田地而租佃地主的田地过日的佃农,一年到头只怕自己的口粮也是不够,过得那般紧巴巴的日子。若是这年成不好的时候,那饿死的佃农还算少吗?多少卖儿卖女的哪里权当他们是愿意这般做的,还不是因为被逼无奈?!那些个农户为何愿意做出不耕种而是去做工,还不是看在这每个月都有工钱可领,只要不犯错肯勤奋,家中两个年长的月钱也能够一家人过日子的了,哪里不比做农户好。再工厂做工,又不是做商户,家中要是供养个读书人也是不打紧的。”
“但姝儿,你觉得我将你这一番话丢给那些个人听,你可觉得他们会有这样的耐性又或者你觉得他们能认同你这一番话的?哪怕你现在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只怕在他们的耳中也是完全听不进去的,只会在那边说民为本农为本,若是没有农户耕种田地只怕往后大庆连粮食都没有了。”谢淮隐对那群老东西的想法也可算是十分了解,要知道这些人哪里会听这样的解释,只怕到时候只会说他是在信口雌黄,“你信不信那些个人到时候就会掐着说咱们说这一番话只是让这些个农户得了一时的利,却损了一辈子的好。”
“既然你都是知道他们会说什么话,那你还不知道怎么应对?”云姝好笑地看了谢淮隐一眼,“你现在都能够口齿伶俐地反驳我的话,那么你也能够应对朝堂上那些个人。”
谢淮隐面色一僵,好吧,他做错了,刚刚就不应该顶撞云姝。
“行了,若是到时候他们真的那样说,”云姝看着谢淮隐,也不为难他,“到时候你就这么同他们说——”
翌日的早朝上,那氛围几乎可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也是完全不为过的,已经有七八日没有上朝来的元熙帝也都出现在金殿上,而且这神情之中也十分严肃,更是让朝堂上的氛围越发切的紧张。
谢淮隐也是绷着一张脸,看着户部的那些个人,要不是现在在朝堂上,他真心很想直接撩起袖子上前揍上一顿再说。
谢淮隐看着站在朝堂上的谢淮蕴,他的神情之中也有几分微微蹙着眉头,看向谢淮隐的眼神之中的带了几分歉意,似乎对这件事情有几分不知情的模样,但谢淮隐觉得他怎么可能会真的一点都不知情,毕竟如今户部主管是他和尹仲两个人,再加上他接手户部也有一段时间了,户部侍郎英逵这奏折怎么可能半点风声也不透露出来,只怕也是已经清楚的吧,若是真的有将他当做兄弟来看待的话,那就应当在这个事情出来之前好歹通上一声气而不是?!
虽有几分不平,但谢淮隐也算是能够理解他的这个做法,毕竟都是如今是在户部,两人都分属在不同的地方,朝堂上么使绊子下绊子的事情也可算是不少了,所以谢淮隐也不能说什么。
“小十三,对于户部侍郎奏折上的事情你怎么说?”元熙帝看着谢淮隐,“你对此有什么可解释的?”
谢淮隐面对元熙帝的说辞也不紧张,他这双手一摊道:“儿臣觉得,这奏折上所说的那些都是废话,根本就是无的放矢。”
谢淮隐这话一出之后,户部侍郎英逵一下子就跳了出来,那脸上是无比的愤怒道:“晋王殿下如今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成,打从招商局建立开始,臣自也是希望招商局能够在晋王的带领下有一番新的局面,可也正是因为晋王殿下的招商局,或许晋王殿下觉得鼓动那些个商人大肆开办商场建立起农场一类的是没有什么问题,可如今这才不过一个半月的时间,导致了江南不少地域出现了农户大肆减少,长此以往早晚有一日我大庆将没有农户耕种土地,出现土地大肆荒芜的地步,早晚有一日咱们大庆就要落得无米成炊的地步,难不成到现在是才来担心这件事情吗晋王?我等身为朝廷命官也是要个高瞻远瞩,现在都已经是这样了,往后还不知道是要如何呢?等到事情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再来想着如何解决,这不就已经迟了吗?难道晋王殿下是要觉得全天下的农户都不耕种了,方才觉得这件事情才可算是严重的不成?!”
英逵那一番话说的是十分的咄咄逼人,“殿下,你可知民乃国本,若是等到那个时候就有一切都迟了,只是不知道殿下那个时候要如何向众人交代向百姓交代了?”
英逵这话一出之后这朝堂上原本对招商局就处于观望状态又有不少想着朝着那招商局入手的人也跟着站出了位来,一个一个开始指责着谢淮隐和招商局。
英逵见有不少人站在他这一面,他又道:“想陛下设立招商局的意思也是为了百姓,但现在晋王殿下主事招商局之后,同商人们走得十分亲近,其心……”
英逵这话只说了一半,但所有的人都明白英逵这是指着谢淮隐现在就已有了几分争权夺利的心思了,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争权夺利了。
“英大人说话可要三思啊,小王刚刚觉得英大人只是思虑太过所以也是百般忍让,只是现在方才觉得英大人不止是无的放矢更是狗屁不通。”谢淮隐那一张脸是更加的漆黑,“英大人当初也可算是小王的手下,只是主管户部那么多年下来,英大人除了默默无闻之外原来也还可以这般的口舌伶俐,只是当初小王还真是没有瞧出来,否则早就已是知人善用而不是以为这户部当初没有一人可助小王,现在看来,只怕是小王当初没有知人善用而埋没了英大人呢!”
谢淮隐嘴角挂着嘲讽的笑,那言语之中也完全没有掩盖自己对英逵的厌恶。的确在月余之前谢淮隐也还是户部的主管,结果如今才不过多久这英逵就已经开始对自己曾经的主子下手了,而且听听那说辞几乎是要逼得人上了绝路去。而且当初在户部的时候这侍郎英逵也的确是默默无闻,但现在却变得这样的出头椽子,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意思呢还是有人指使的,看看他那样子那还真的不好说。
英逵那一张脸也是铁青,这晋王一向粗鄙,但在这朝堂上也是能够说出这种话半点也不顾,只怕现在也是已被气恼了。
“陛下,臣也只是担心江山社稷,并非是针对晋王,只是如今这般臣不得不担忧不得不苦恼啊陛下,若这般下来,今年到了税收之季,只怕这税收避之不及往年之时。”英逵跪伏在金殿上,“臣所言非虚,江南一带的官员也已经上了折子,若是有任何的不轨之心,臣甘愿就这么一头撞死在金殿上。”
英逵这一点倒是真的没有说错,在江南一带开设了纺织的场子之后不少会纺织的妇人都去了,而这大农场开展起来之后,更是有不少的农户去应征了,更别提是旁的了,当下就有不少的土地出现退租的情况,江南一带的地主大户甚至都已经开始降低了租子,但留下来租佃农田的人却也还是比去年少了一部分,这自然是因为招商局的一系列有关的动作,英逵虽也不算是说的太过分,但其中还是有几分想着将谢淮隐从招商局哪儿拉扯下来的意思。当初在户部的时候这个小子就十分的张狂,甚至完全都不按照道理出牌,他们这些个老臣在他的眼中压根就一点分量也没有。
“行了,我看你也别撞死在金殿上了,免得今日打扫殿堂的宫人麻烦的厉害,英大人这般体恤百姓,宫人也是百姓,英大人也应当怜惜一番才是。”谢淮隐瓮声瓮气地道,毫不遮掩他的厌恶。
元熙帝也是头一次看到自己这个儿子这样恼怒的样子,以前还以为这小子再怎么生气也就只有几句胡闹的话罢了,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也会这般的刻薄,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柳家那小丫头才会干出来的事说出的话,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但在朝堂上将话说得这般的刻薄也没有什么好处,元熙帝恰如其分地开口道:“十三,朕是染病个你来解释的。”你这要发泄的话也应该是发泄的差不多了,该干点正事了。
谢淮隐原本还想说两句发泄发泄,但自己的父皇都已经开口了,哪怕是现在的自己再怎么的不愿意也得听从下去。
“若说工厂农场的建立,导致农户的流失,这样的情况会出现也算是十分正常的现象。”谢淮隐云淡风轻地道了一句,那姿态神情十分的坦然,“毕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远远要比看天吃饭辛苦一年之后大半的收成要送给地主要得稳定一些,或许对于农户来说寻上一份稳定的活计远远要比佃户来得靠谱的多,至少不用在灾荒的时候要靠卖儿卖女来得强一些。”
“陛下,你且听听晋王殿下这个言论,至今还在主张着没有半点的过错。”英逵像是掐住了谢淮隐的七寸似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只差没有蹦跶着陛下你快看你儿子犯下的错,就算是你的儿子你也应该公正一些。
“是呀陛下,若是依着这般发展下去,商人的口袋是满了,但大部分的农户的失去,还是会导致我们大庆有地无人耕种的地步,这往后还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呢,咱们百姓总不能够因为拿了工钱而不吃饭吧,若是真的能够做到这样,那么咱们大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子呢!”
“陛下,若是这般下去,国之不国啊——”
“……”
那些个老臣拉扯着嗓子大声地嚷嚷着,元熙帝被这些人的喊声嚷嚷的脑袋一阵一阵地抽疼,他总觉得自己这三不五时才上一次朝堂都闹腾成那个鬼德行,要是天天上了朝堂只怕早晚是要被他这些个“忠君为国”的臣子给吵死不可。
“众位大臣且先莫要这般的吵闹,我想既然淮隐已察觉到这一点,那想必也已经是有了对策来应对,众位可否能先听淮隐将话说完,否则这般闹腾下去也没个意思。”
在这吵闹之中,谢淮蕴的话也可算是无可厚非,也可算是帮着谢淮隐解围了,但这仔细一想之后这也的确是帮着解围了,可同样的也推了一把,要是谢淮隐没有想出法子来,那到时候可远比现在更加难以收场了不是?!
谢淮隐看了一眼谢淮蕴,他的神色淡淡的,端看着他的模样压根不晓得他现在到底是在像个什么,谢淮隐也不想去猜忌,两年的时间,虽说他的印象之中他还是那个九哥,但他也知道谁都已经不是以前的人了,他在变,他也在变,又或许从当初两年前九哥回来的时候,他就没有了解过这个兄长了。
“是,九哥说的是,”谢淮隐朝着谢淮蕴露齿一笑,那笑容之中带了几分轻松道,“整一个吵吵嚷嚷的我话都好没说完就已经开始吵开了,这好歹也要让我将要说的话先说完才行,难不成这吵着吵着就能够论出一个输赢一个是非曲直起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