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过往——所谓的西国第一谋将。其实在自己的孩子们面前,也只是一个相当普通的父辈而已。

“我们毛利家的起源,不过只是安芸的一个欣族而已,而我元就,也不是什么大名,本来的话,就连家督都算不上。所以与其说是豪族,还不如说是只比平头百姓好上一些的低头武士吧,那个时候,因为领地贫瘠的关系,整天能够想到的事情就是想尽办法让自己吃饱,让更多人吃饱。”

“饥饿啊。是最能够让人开动脑子的东西了,有的人是会因为饥饿而想不到任何事情,而我的话,则会因为饥饿而变得敏锐起来,而当有人说打仗就能够填饱肚子的时候,我就为了这一点开始了不断的努力……一直一直的想尽办法获取胜利,就是为了填饱肚子。然而当真的满足了食欲之后,饥饿感依旧没有消除。”

“好饿啊,好饿啊,即使是现在我依旧觉得好饿啊,只是想要不停的吃,想要让自己更加满足一点,所以啊,我才会想尽办法的让毛利家不停的扩张。从安芸,到备中,备前,甚至是四国九州,我都一直在竭尽全力的想要扩张啊,但是就是这样,明明都取得了比起之前来说大得多的领土。我还是好饿啊。”

“原先我们是毛利家的分支,现在我们是毛利家的宗家,以前我们是大内家的家臣,现在我们已经可以主家分庭抗礼。如果说是织田家不来,那么或许我也会和像是吃掉那些豪族,吃掉其他人一样把陶晴贤那个小子也给吃掉的吧……因为食欲啊,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满足的。”

将权利欲比作食欲,的确是相当恰当的比喻,虽然说在没有尝试之前就不会有所沉迷,但是一旦有过了权利之后,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的像是毒瘾一样迷恋上这种东西——明明本身就是无足轻重,不会影响生活的东西而已,可是对于权力者本身来说的话,就一定就好像是食欲那样不可或缺的东西吧。

“所以,我很自信……在西国这里,我是绝对的吞噬者,我们可以尽情的掠取,尽情的吞噬,因为我们的敌人都有他们的弱点,至少在同样的饥饿者当中,我们是最强的一家。但是,上条景嗣那个人不一样,他的话,比谁都饥饿,也比谁都满足。”

“他的胃口太大,从一开始,他想要的就是整个天下,但是很奇怪的是,有着这样胃口的人,却似乎并不对吞噬本身这种事情感兴趣……从一开始,他就饱了,然而他还是在吃,这种事情,我怎么都看不透是为了什么,不管怎么样……都不理解啊。对于这种家伙来说,吃并不是为了填饱肚子的话,那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啊,没有办法理解他在想什么,所以,我也根本战胜不了这家伙。所幸,我大概也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吧,毛利两川……本身只是为了血脉延续而准备的策略而已。”

“姓氏不重要,家名不重要,对于毛利家的后裔来说,真正重要的东西,是认同毛利家的精神并且能够传承,所以不管你姓什么,只要记住这一点,那么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换句话说……在时局不利的时候,我希望你们当中能够有人站出来,承担延续家名的任务。我知道这很难,但是……”

很显然,所谓的关键时刻延续家名,指的就是“裹切”在必要时刻,通过内通敌人攻击同伴来获得谅解,最终让本家延续下去,而实际上,也就是成为叛徒。

“但是……您不是已经教导过了么?只要有我们团结一心的话,就没有不能击败的敌人,就好像是三只箭矢就不容易被掰断一样,而现在我们西国可谓是百万一心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被轻易的打倒呢?所谓的三矢训还有百万一心的说法,难道都不是真实的么?”

“团结就能取胜利,这是毫无疑问真实的事情,但是同样的,三支箭或者百万支箭,能够做到的事情也是有限的啊……”

那是从未在毛利元就脸上所见过的无奈表情,以及一副难以述说的样子。

“在西国,我们是最顶尖的掠食者,称之为鹰,称之为虎,称为之熊,称之为巨人都是可以的。然而,真正的东海道巨人,甲州之虎,相模之狮都已经被击败了的情况下,对方是真的蛇啊……那种不用咀嚼,不要撕咬,单单就是用绞杀就可以整个把猎物吞下的东西。”

三矢之训,毛利两川,这些东西都是元就所设下让毛利家赖以壮大的东西,不过到了现在的话,这些东西已经只是累赘而已了。

命令手下呈上了一捆紧密捆绑着的箭矢,接着从中抽出了一根——很明显,虽然说是抽出了一根,但是这些箭矢的量依旧是可以确保到不会被折断的程度。然而,即使是这样就可以下定绝对不会断的结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抽出了许久不用太刀,一直以来就像是装饰一样的太刀,然后一刀斩下——作为统率数国的大名背后的家督,手上的刀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凡品,如果仅仅只是砍断竹子这种事情,还是相当容易做到的,所以,不单单只是这一捆箭枝,就连整个茶案都在一刀之下被劈成了两段。

而唯一没有折断的,也就只有抽出来的那根而已。

“有的时候,为了延续下去,不但是只需要团结就能做成的事情,所以……隆元你是不可能了吧,隆景,还有元春,你们当中必须要有人承担这个位置。这是在三箭之训过后,我最后的教导了。”

“当然,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战胜的话当然是最好了,明天我也会和隆元亲自出阵,但是……如果有必要的话,你们当中,必须要有人砍下我的首级去取得公方殿下的谅解。”

像是再也不会睁开了那样,闭上了眼睛,接着仅仅只留下了慧芯竹禅师念诵着佛经,这大概就是毛利元就最后的谋划了吧。(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