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的亲生女儿,白惠的心头翻动不已。她一直以为是小糖糖的化身的孩子,竟然就是她的亲生女儿。白惠的手颤颤地伸过去,将那个睡眠中却是神情不太安稳的孩子,轻轻地抱了起来。
小人儿的身子软软的贴在了她的怀里,他抱起她的时候,她的小脑袋也搁在了她的肩头。“爷爷……”
梦呓一般的声音从那微启的嘴唇里发出来,奶声奶气带着沉睡未醒的迷朦。白惠抱着小糖糖转身向外走。
她抱着她去了自己的卧室。
她要搂着她睡。她的女儿,她的九死一生的女儿,她要有多么的命大,她要有几条命,才可以在死人堆里被人发现,被人救下?白惠颤颤的哭出了声。如果不是那个好心的守门老人,她的小糖糖就会在气息尚存的时候被放进冷冻柜,和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一起送去殡葬场。
她的心刹时又是被人狠狠地撕扯着一般,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将小糖糖放在她的床上,眼泪已是啪啪的掉下来。她的全身残存的力气好像都失去了,她瘫倒在床边上。低低的哭泣声,在房间里压抑得传开,声声地搅动着徐长风的耳膜。
她的细弱的手揪住了床单,死死地扯着,那残忍不堪的一幕,只是想象已经让她的心脏如万箭穿过一般,鲜血淋漓。小糖糖本是睡着的,此刻也醒了。她张着一双惶惶无依般的眼睛,看看瘫倒在床边的女人,又看看那个站在不远处,一脸痛苦,却不知所措的男人,惊恐瞬间在眼睛里蔓延。继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爷……爷……”
小人儿张着两只小手,惊惶无依地哭了。
白惠像陡然从梦中惊醒了一般,她从床边上爬了起来,颤颤地伸出手去将那大声哭泣的小人儿抱进了怀里。“糖糖,乖,妈妈在这里,我是妈妈……”
她亲吻着小人儿挂满泪花的小脸,将自己泪水濡湿的脸贴在小人儿的脸上,“糖糖,妈妈的小糖糖……”
白惠哽咽着失了声。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最大的残忍莫过于,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孩子却死了。而更为残忍的是,她的孩子在气息尚存的时候,不是被医生紧急救治,却是被狠心地丢进了太平间里,她想想,便已是眼前发黑,心疼让她几乎再次晕厥。
徐长风痛苦不已的,一手扶在了房间里的柜子上。
“姨姨,爷爷……”小糖糖惊恐不安在白惠的怀里喊着,含满泪花的眼睛里,流淌着清晰而明显的惶惶不安。
白惠忙亲吻小人儿的脸,伸手轻柔地拭去小人儿脸上的泪花,“乖,糖糖,妈妈的糖糖,妈妈在这里,妈妈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白惠坐到了床上,将小人儿抱在自己的怀里,她刚才还全身无力的身体,此刻,好像又焕发出了新的力量。她抱着小糖糖,亲昵地,疼爱的,轻摇着。
“糖糖乖,妈妈爱你,妈妈的小糖糖。”她柔声地念着。
死而复生的女儿,让她震惊无比,太平间里残忍的真相又让她痛断肝肠,可是现在,看着哭泣惶惶不安的女儿,她的母性的怜爱又强烈地涌了出来。
她温声地哄着幼小的女儿,她的温柔安抚让小小的孩子又渐渐地安定了下来。她眼睛里的惊恐不安一点点地退了下去,黑宝石一般的眼睛怯怯地看着眼前温柔的脸庞,一只小手轻轻轻地揪住了白惠胸前的纽扣,就那么轻轻揪着,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白惠许久才将怀里的小人儿放下,但仍然是搂在怀里的,徐长风在她的房间里站了很久,全身都麻木了一般。他看着床上那相拥的母女,听着她们慢慢平稳下来的呼吸,他的心头才渐渐地安定了一些。他转身向外面走去。
这样的夜里,注定是无眠的。
他一个人站在林家诺大的客厅里,午夜的沉寂笼罩着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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