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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薄情
白惠躺在医院的床上,傍晚时的惊吓让她至今仍心有余悸。如果那只恶狗真的扑倒的是她,真的咬伤了她,那么她的孩子们,恐怕就真的完了。
她的心跳倏然一窒,身上已是潮潮地冒出汗来。她扶着肚子坐了起来,王嫂就歪靠在对面的沙发上,似在休息,听到声响,走了过来,“白小姐,不舒服吗?”
“没有,我只是好怕。”白惠的脸上仍然残存着惊吓过后的白。
“不会有事了。”王嫂轻抚她的背,像一个慈爱的母亲。
“你们就是这样给我看着她的!”愤怒的男人一扬手,啪的一个大嘴巴抽在了自己派出去的一个保镖的脸上,那力道之大,让那个保镖容颜扭曲,身形不稳一下子歪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另一个保镖吓得噤若寒蝉,两个人都不敢说什么,只能任着那个男人发泄。
徐长风的愤怒无法竭止,眼中凶光迸现。小北站在一旁,也不敢说什么,想劝也不敢劝。
“滚,都给我滚!”徐长风愤怒的一声吼,长臂在办公桌上一扫,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滚!”他又吼了一声。
两个保镖连带着小北都不敢言语,忙退了出去。徐长风一手支着桌面,深眸中狠戾毕现,气血还在翻涌。他好半晌才在大班椅内坐了下去,锁着的抽屉打开,从里面掏了一张照片出来。那是两个胎儿头脚相对,亲昵搂在一起的情形。六个月了,已经六个月了。他不敢想象那恶狗扑过去,后果是什么样的。他深深地合上眼睫,心跳仍然难以竭制的发颤。
“啊……”睡梦中,那只恶狗迎头扑来,白惠惊慌大叫,呼喊着,“救命,楚潇潇……”
梦里,那只大狗撕裂了她的身体,她的两个宝宝都血淋淋的被从腹腔里撕扯出来。
她哭喊着,天昏地暗。冷汗遍布了她的身体和额头,她大口的呼吸,长发都湿粘在了俏丽惨白的脸颊上。
“喂,白惠!”是谁在喊她,她的脸被人拍着,“醒醒!”
那梦好深,白惠努力地拨开眼前浓浓的雾霭,有光亮浮现。她的眼睛里一片迷茫,身体好像是被人搂着,好像是在一副温暖的怀抱里。她渐渐凝神,意识回归大脑,她才感觉到了头顶喷洒的气息,那么熟悉。
她定了定神,仰头,待一看见那个搂着她的人的脸时,她的双眉立时一凛,“怎么是你!”
那个搂着她的臂膀便轻轻松了。徐长风站了起来,“你别闹,对孩子不好。”他眸光深邃复杂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好不好跟你没有关系,你给我滚!”白惠心跳又有些加速,一双美眸里满满都是幽愤。
徐长风仍然凝视着她,眸光里有显而易见的担忧,“我这就走,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好自为之吧!”
徐长风带门走了,白惠软软地靠在床头,深深地合上了眼睛。一早清致就过来了,她说她过一会儿就拆药线,拆完就出院了。然后会去欧洲一段时间。两个女人都是一阵沉默。
白惠开始接受妇科医生的检查。医生让她好好休养一段时间,避免惊吓和过于激动。医生出去了,白惠躺在床上,想起孑然一身的自己,她只感到一阵阵的悲凉。
徐长风和楚乔的订婚宴在转天的上午举行,身穿着精致礼服的楚乔一张俏脸上容光焕发,挽着心上的人的手臂,在宾客间游走,楚远山显得很高兴,和徐宾说话的时候也显得兴致勃勃。
楚潇潇一直站在很安静的地方,有人过来,他便淡淡一笑,但眼睛里明显地有一种怅然地失落。
交换了订婚戒指,亲吻过未婚妻的额头,徐长风温笑地对楚乔道:“我去那边抽根烟,你先歇一会儿吧。”
“好。”楚乔一笑嫣然。
徐长风便转身向着宴会大厅的走廊处而去。他站在那里,掏出一根烟来,望着窗外,慢慢地吸着。
白惠是从当天的报纸上看见徐长风和楚乔订婚的消息的。大幅的彩色画面配着一对俊男靓女,喜庆而幸福。白惠将那张报纸折了起来塞进了病床边的抽屉里。她慢慢地走到了窗子前,看着外面的日色西沉。李嫂拿着她的手机走过来,电话接通,赵芳大骂出声:“真是一对狗男女……”
白惠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们怎么样,真的和她无关了。
暮色下一辆车子驶来,黑色的宾利隐隐地透出一种尊贵和冷肃之气,车上的人下来,径自走进了住院楼。房门被推开,
白惠猛然扭头,看向那个走过来的高大身形。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沉默肃凛。此时此刻,他不是该和他的未婚妻温柔缱绻吗?
“你来做什么?”白惠冷然问。
徐长风将指间燃着的香烟轻吸了一口,却是从上衣兜里抽了一张支票出来,“孩子生下来,交给乔乔扶养,这些钱,都是你的。”
他将手中的支票轻按在了面前的玻璃茶几上,一双深眸就那么望了过来。
白惠的心跳登时就紊乱了,她的双眸喷出愤怒的火,眸光从那张写着七百万的支票上颤颤掠过,颤颤开口:“徐长风,你还可以更卑鄙一点吗!”她拾起了那张巨额的支票对着男人的脸上拍了过去。两只眼睛里泪珠点点,让人心痛的愤怒闪烁。
支票从男人的鼻翼处滑落,徐长风的眼睛被她眼睛里的泪珠刺得疼了一下,他的大手一下子捏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道:“我是为了你们母子好。如果你不想孩子再有事,就把这个协议签了。”
他的手指从上衣兜中抽出了签字笔出来,直接放进了她被他攥住的手中。
一张生子协议也被塞了进去。
白惠的眼中泪花迸现,心肝肺,好像都在抖,手里的协议和笔掉落,她手点指着他,颤颤出声,“徐长风你还是人吗?你如此苦苦相逼曾经做过你妻子的女人,你让她情何以堪!你连她做母亲的权力你都要剥夺,你还是人吗!”
愤怒地哭诉,泪如雨下的轻颤,让人的心口一阵阵的发疼。徐长风咬了咬牙,“是你害得乔乔失去子宫,你的孩子归她扶养天经地义,不要再多少说什么,明天我让小北过来取协议。”
他说完,已是丢下颤颤发抖的她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那身影薄情得令人发指。
白惠身子簌簌地颤着,一下子跌坐在了床上。
刚刚进来的徐清致难以置信地看看她的哥哥,又看看那个跌坐在床上的女人,她转身向外跑去。
“哥!”
那个前行的身影没有停下,而是大步走向了停车处泊着的车子,徐清致刚刚拆过药线的伤口在她的跑动下隐隐浮现,她跑过去,一下子拽住了徐长风的手臂,“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想逼死她吗?你明知道楚乔滚下楼梯不是她推的,你为何还要把罪名强加给她!”
徐清致一双美丽的眼睛痛苦涌现,难以置信。
徐长风的黑眸里涌动出极复杂的深邃,“我是为了她和孩子好。”他说完便是轻拂去了妹妹的手,弯身钻进了车子。
徐清致一直看着那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地倒出停车位,又徐徐加速驶出了医院的院子,她才轻合了眼睫,一声轻叹浅浅滑过。
白惠呆呆地坐在床头,身体仍然因着那个人临走的话而不时地发颤。
地板上静静躺着的,出卖孩子的协议和那张巨额的支票像是无情的讽刺让她的心淋漓出血。
这就是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他用这么薄情的方式来打发她,夺走她的孩子,又把害人的罪名强加在她的身上。
白惠真真的希望,她从未曾认识过这个男人。
清致在转天的一早又来了。她是来向她告别的。再怎么样恨她的哥哥,妹妹也是无辜的,白惠看着清致那张瘦削的脸,她但愿,清致的欧洲之行,能够将心情放飞,能够再觅良缘。
清致临走之前贴耳对她说:“你要相信,有时候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
白惠感到一阵迷茫。
这句话徐长风曾经对她说过,清致又提起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跟她离婚,让她签卖子协议都是假的吗?
呵呵,真是讽刺。
但是她真的没有心思去琢磨了,她只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肮脏的城市,离开那些肮脏的人。
“王嫂,我想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去。”她咬了咬唇,声音发涩。
王嫂温声地抚着她头发,像一个慈爱的母亲,“我弟弟住在凌川的小镇,他有一处空房子,你搬去那里住吧……”
凌川的小镇,背靠着青山,前面有小河轻轻流过,风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