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臣异常轻松里躺在浦江公园的长藤椅上。
今天是他头一次打人见血,但他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快感,他几乎怀疑自己都有做杀手的潜质。
接下来会发什么事呢?
三条的同学堆里有人认出了他?然后报案捉了他?最后就是老姜去监狱提出来,质问我为什么打人?
我就是要打人,你能怎么样?十六年都不管我,现在管我来了,你算老几?
再问我怎么变成了小混混,我变成这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
再问我为什么不好好学习,我没人管没人教怎能学的好?
……
汤臣赶往阳春球场时,马小七、瓶子以及钉子早就到了。四筒还没现身,想必被他送进医院正在包扎。
“我的爷,你总算来了。”钉子冲上前来,先是前后打量一番,又摸摸他的额头,松了口气道,“没缺胳膊没少腿,就是发烧了。”
“滚犊子。”汤臣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钉子拍拍屁股,竖起大拇指啧啧连声道:“你真不亏为我钉子的老大,下手沉着冷静,临危不惧,干净利落,十足的杀手风范。不过,哥,不带这么玩人的,你这不是把兄弟丢在火上烤吗?”
汤臣瞪他一眼,道:“不是让你把通话记录删了吗?”
“删是删了,咱好呆也兄弟,有句说的好,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呀?”
汤臣点点头,道:“等会四筒来了你别尿裤子就成。”
高涛脸都绿了,结舌道:“不……不会吧,你不是送他去医院了吗?”
“用你那搜女生电话号码的好脑子想一想,是人都会猜到我动了他。他如果来不了,三条指定会来。”
“要不兄弟我先撤?”
“没人拦着你。”
瓶子笑道:“我都听到摩托车的声音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钉子白了他一眼,叹气道:“你还是不了解哥呀,今晚阳春球场将书写关于哥的传说。”说罢,后腰上掏出一团报纸交到汤臣手里,道,“看你拎个瓶子就知道你没带家伙,刚买的,回头记你帐上。”
打开一看,一柄黑漆漆的西瓜刀,上面还涂着防锈机油,刀刃也没开。
“你的呢?”
钉子怀里掏出一柄一头涂着红漆的小型斧头,手里比划两下,神气十足地道:“当年许哥在上海滩被斧头帮追杀,今年钉哥我欲以其人之技还彼其身,再展许哥当年雄风。对了,你们说我这造型去重拍上海滩,冯小刚导演会不会看中我。”
“呸……”三人异口同声。
摩托车的哄鸣声越来越近,马小七皱眉道:“来的人不少呀。”
果然,十多辆摩托车在震耳欲聋的哄鸣声中冲了进来,每辆车的后座上至少坐着一人,多的坐了两个,合计三十多人。
其中一人最为醒目,头上缠着重重绷带,面色苍白,正是被汤臣开瓢的四筒。
这三十多人,年纪多都在二十开外,年纪最小的就是三条,以及号称三条左右护法的两个人。所有的人中,只有三人是汤臣学校里的学生,其他人但见他们身上各种各样的纹身,就知道是社会上的混混。
马小七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三条跳下摩托车,没有急着找四人的麻烦,先是围着四人的摩托车转了圈子,目光落在汤臣的滑翔鸟上,然后面色阴沉地转过身来。
人群中一个年纪稍大,肩膀上刺着一个血淋淋蜘蛛的青年问道:“怎么样?”
“是他。”三条恶狠狠地道。
“汤臣,有种的站出来。”刺蛛青年大声叫道。
汤臣把手里的头盔塞在钉子怀里,拎着西瓜刀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
叫的最响的人,往往是想通过声音的发泄来掩盖内心的恐惧,像汤臣这种闷声不响的,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马小七等三人望着汤臣的背影,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悸动。
特别是高涛,他可是亲眼看到汤臣给四筒开瓢时表现出与其年龄极其不符的冷酷。在他的印象里,汤臣即使再野,也没冷血到杀人不眨眼的地步。
汤臣这是怎么了?好像一下子爆发了似的?变得那么陌生,那么可怕呢?
高涛激灵灵打个冷颤。
奶奶的,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更不是认怂的时候。
高涛甩掉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毫不客气地把汤臣的头盔套在了头上,这东西虽然笨拙,但绝对是保命的具佳用品。
当他戴上头盔的那一刹那,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老子若是开家公司,专门生产古惑仔打架用的保护头盔会不会很赚钱呢?问题是找谁做广告呢?发哥?健仔?”
高涛跑步上前,跟汤臣并肩而立。他虽叫高涛,个子却比汤臣矮了半头,加上头盔又很大,使他看上去像是村子秧歌群里的大头娃娃,说不出的滑稽可笑。偏偏手里还有一柄像是带血的斧头,整个人显得十分的诡异。
这小子虽然嘴贫,但到了节骨眼上还真不是怂包。
眼见高涛的戴头盔的这个动作,马小七跟瓶子先前对高涛的小觑之心一下子收了回去。不言而喻,他这个简单的动作,已彰显他要玩命了。
二人相视一眼,摩托车后坐里抽出备战的专用铁管,也把头盔戴上小跑步到了汤臣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