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娘子见状,便让苏氏先睡,她在一旁看着。
这般熬了一夜,早晨楚玉凝醒来时,迷迷糊糊问白露:“母亲可生了?”
白露摇摇头,“没呐。”
又忐忑着过了一个白天,眼见着羊水流得越来越多,宫口却还未开,文娘子道,“夫人的肚子不能等了,”否则羊水流失,胎儿很容易因窒息而死在母体内,“我这有套催产的按摩手法,先给夫人揉一揉肚子,把胎儿往前推,夫人您莫紧张,一切听我指令行事便可。”
苏氏点点头。
其实,在最后一个月的时日里,她心中已开始煎熬了。
原本极为坚定地决定待这孩子一生出来就立刻送走,再也不见。
可随着临产日期越来越近,心中涌出一股沉重的负罪感。
那孩子似乎能感知地到她的情绪,这些时日,闹她闹地很凶。
每每在她心情抑郁时,就大力踢她一脚,让她不注意它的存在都不行。
“夫人,放轻松,别绷着身子。”文娘子的声音就在头顶,苏氏听着,不知为何却有一股来自天外的恍惚感。
她点了点头,依言放松四肢。
肚皮上有只手,在用力按压着,肚中的孩子被推挤着往前去,下身鼓鼓涨涨的感觉,还夹杂着一丝钝钝的疼痛。
“禀夫人,宫口开了一寸。”稳婆掀起裙子,瞅了一眼,欣喜说道。
文娘子让丫头拿帕子抹了抹额头的汗,闻言露出微笑,“开了便好。说着,手下不停,在苏氏肚子上按揉着。
约莫过了一刻钟,稳婆闻到血腥气,掀起裙子一看,苏氏下身果然开始渗血。
然孕妇生产出血本是常态,是以产婆并未放在心上,只拿用开水煮过又烘干的帕子,小心替苏氏擦着。
这般擦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稳婆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
苏氏身下的血由往外慢慢渗出,变成汇集成流。
换句话话说,她这种情形若持续下去,极有可能变成血崩之症。
孩子还没生出来,苏氏便开始这么凶猛地流血,这是一个极不好的兆头。
苏氏难产了!
“文娘子...”稳婆接生经验丰富,然事关人命,声音到底有些不稳:“夫人身下的血有些止不住。”
文娘子用手摸了摸孩子的位置,头离宫口越来越近,待得宫口完全打开,这孩子便能顺利产下了,此时血流不止,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然她手下并不能停,否则便前功尽弃,这孩子又回归原处。
到底还是自己过于自以为是了。
文娘子神情不由严峻起来,对在产房里帮忙的丹桂道:“劳烦姑娘告知小姐,请小姐速请一位大夫来产房。”
苏氏现下的情况,最好的应对法子,是请个大夫施针,止住身下的血流之势。
苏宅外面,一辆马车堪堪停稳。
薛永怡在丫头海棠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往苏宅走去。
她身披一件大红斗篷,温婉贞静的容颜,因着这鲜艳如火的色彩,平添一丝活泼。
十二岁的姑娘,过了个年,身量也开始抽条,瞧着已初具少女模样。
薛永怡才踏上苏宅门前的台阶,见一妇人匆匆忙忙从正门出来,正是薛永怡的奶娘田妈妈。
“田妈妈。”薛永怡将人叫住,“何事如此之急?”
田妈妈见到薛永怡,却是眼眸一亮,仿若濒临窒息之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把扯住薛永怡的胳膊,往内宅而去:“薛姑娘,您来地正好。我家夫人需大夫施针,您请随我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