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海来的鱿鱼干,剔去它的筋,在火上将它烤软,切丝再泡发,沥水备用,里脊肉丝用水淀粉上浆,冬笋切片,山海的鲜味烩于一锅,韭黄从中调和,水淀粉勾芡,一气呵成。
党参、白术、干姜、甘草切片烘干磨成粉,淀粉和蛋清打成浆,猪肉丝和药粉抓匀后上蛋清浆,肉丝先炒后炸,炸得脆脆的,但才完成了一半,红糖熬成糖浆,火候可得盯紧,它的份量不多,稍不留神它就烧焦,味道受影响不说,还有一股焦臭始终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等糖浆气泡加入饴糖、猪肉丝,离火翻炒,猪肉丝在翻炒过程中被红糖浆包裹,黏合成块,阿瑶用铲子把它们先分开,出锅盛盘用铲子挤压成糕,肉丝条条分明,造型很像萨其马,掰开还有拉丝,香甜之中……多少还是有点奇怪的。
只是阿瑶越做越心惊。
桂圆大枣粥,姜丝煲鸭肉,竹笋炒鱿鱼,香甜补脾肉糕,这些菜有助气血恢复,适合气血两虚的人食用,这是给谁吃?
很快她得到答案。
阿瑶紧随着摇翠生香,绕过长廊来到梧桐院,院子前后均用水磨石砖铺砌,地面严丝合缝,整整齐齐的,青瓦粉墙下一块嶙峋山石,栽种着芭蕉,正对着窗棂,主人打开窗就可看到远处一个小景。另一侧则是兵器架和木桩,边上放着石锁。
她们敲响房门:“少爷,该用膳了。”
不多会,忍冬打开门,眼神从摇翠生香挽着的食盒,再落到阿瑶脸上,“两位姐姐,瑶柱姑娘快请进。”
“忍冬,我还不想吃东西……”
“你都虚成这个样子,不吃东西你想修仙早日飞升?”
看到忍冬的时候,阿瑶就有所意识,进去以后,她很快就看到裴朔背靠靠枕,披着大氅,腰腹一层一层包裹着药料的纱布,药料泛黄,染得纱布也是黄棕色,还有一处颜色很深,不止是药料本身汁水的颜色,还混合着血。
所以在裴朔虚着一口气说话,阿瑶就忍不住说道。
“阿瑶?……咳咳!”裴朔终于把视线投向门口,他过于急切想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再坐直一些,然而牵动腹部的伤口,很快渗出鲜红的血液。
阿瑶快步走过去:“动什么动!都不觉得疼吗……多疼啊。”
她的手停在裴朔伤口的上方,不敢触摸,起初的嗔怒说到后来,颤抖着声音,“伤口都破裂了!”
把位置让开,交给摇翠生香给裴朔更换纱布,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解下,她比当事人的反应还要强烈,倒吸一口气,裴朔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创口长度比较小,皮肉外翻,可想而知当时敌人有多狠,插进去还要再扭一下抽出,大量失血,导致现在裴朔脸色灰败,他坐在榻上,阳光穿过窗棂,斜斜落在发丝上,笼着一层细碎的金光,苍白的肤色都因而蒙上一层滤镜,像个是放置在高几上的瓷娃娃,若不小心,就落地开花。
“不疼。”养病中的裴朔多了一层柔弱,锐利如刀刃的戾气消散,他昂着头,安慰着想帮忙,但是又怕帮到忙,无措得茫然的阿瑶:“很甜,弥漫着香甜的味道,你做了什么好吃给我?”
阿瑶忙不迭端出红枣桂圆粥、甜肉糕,裴朔就着她的手一口一口地吃,不时抬起眼假装不经意瞄她一眼。
嗯,真的一点都不疼,只要有她在,她就是上好的蜜糖一样,甜得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