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车门重重的关上了。
星秀看着那个男人帮他关好了车门,然后冒着雨向一栋房子跑去。夜雨之中,星秀看不清那栋房子的全貌,只觉得那房子有一股说不出的阴森之气,看不到有任何灯光的迹象。
不知道今天的当班dj是否很钟爱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曲目,此刻,电台里,下一首钢琴曲又放起来了——《水边的阿迪丽娜》,这已经是今天一晚上第三次播放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曲目了。
星秀把头仰靠在座位上,静静地听着音乐和着雨点轻轻击打在车玻璃上的劈啪声。
静静的夜,听着天籁的鸣奏,星秀心神稍微平静了一些,他起身看了看表,现在是23点20分,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四十分钟。
不知道那场全美职篮的比分是多少?星秀忽然又想到了出门前刚看到一半的那场沉闷的比赛,他对自己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一向不喜欢走回头路,于是继续向前开去。
捷达车又向前开了几百米,无尽的黑暗似乎融化了一切,当星秀看清前方的路况,一颗心脏吓得差点跳出来,一堵黑森森的墙体就在前方不远处!车灯照亮了墙上的水泥,在飞溅的雨水中发出一片刺目的反光。
“糟糕!”星秀急忙猛踩刹车,轮胎很滑,捷达车不受控制的向前滑动着,在离墙不到一米的地方才停住。
千钧一发,星秀的心口砰砰乱跳,趴在方向盘上深呼吸了一口,真没想到这条该死的林荫路原来是条断头的死路,真是晦气。
借着车灯的光亮,星秀又看了看四周,确实没有别的路了,只能向后走。他关掉了电台,车厢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然后把车缓缓地往后倒,掉转车头,照着来时的原路返回。
夜雨,越来越大。
有了上次惊险的经历,行驶在这条晦气的小马路上,星秀再也不敢大意,小心地把着方向盘,注视着前面的路况,夜雨里一片模糊,刮雨器不停地打着雨,但似乎无济于事。雨太大了。
当星秀开到刚才停车下客的地方时,忽然,从雨幕里钻出一个黑影。
当雨中的黑影靠近星秀的车子时,借助着车灯的光亮星秀才看清了那个人的轮廓,应该是一个男人的身形,那个人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显得是那么的慌乱,几乎是小跑着,手舞足蹈,跌跌撞撞地直冲向了最近的马路。
那家伙疯了吗?
眼看那个人就要撞在星秀的车子上了,星秀的心口扑扑扑乱跳,他再一次猛踩刹车,几乎就在车子停下来的那一刹,那个人一下子扑到了星秀的挡风玻璃上。
天哪,是他?那个外国人!
星秀睁大了自己恐惧的双眼,足足愣了几秒后,隔着挡风玻璃,还有玻璃上流淌的雨水,他终于不敢相信的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现在可以确定,眼前扑在车窗上的这张脸,就属于刚才坐着星秀的出租车来到这里的那个男人,更重要的是,此刻他浑身是血!
这些鲜血与星秀的车子无关,而是来自那个男人身上那一道道深深的锐器伤口。隔着挡风玻璃,那个男人正睁大眼睛看着星秀,以那种奇特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星秀。刮雨器打在了他的脸上,使他那令人记忆深刻的脸庞几乎扭曲了。
此刻,星秀能清楚地听到自己上下牙齿之间打架的声音,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惊恐的颤栗,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简直就要爆炸,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过。
那个男人似乎有话要说,不断嚅动着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的嘴唇,他带血的手重重地拍在车窗上,挡风玻璃上留下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血手印,转眼又被雨水冲涮掉,血水和雨水汇聚在一起,再被刮雨器打散在漫天的雨幕中,不留一点痕迹。
星秀手忙脚乱地摇下了左侧的车窗,雨水立刻打在了他的脸上,几乎与此同时,那个男人立刻把头从挡风玻璃上扭到了敞开的车窗边。
他要干什么?虽然星秀很想问,但是,星秀却紧张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男人几乎把惨白的脸伸进了车厢,与星秀的脸只隔十几厘米,现在,他用那双垂死者特有的眼睛看着星秀,显然,他快不行了。
“hello,son。”那个男人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就象是临终遗嘱,深沉而又悠扬,“记住。”
星秀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能哆嗦着点了点头。
“heart,broken,so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