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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刹那,如刀锋雪刃般直直插入褚玉的脑海,她愕然的望着他似染了血色夕阳般的瞳眸,思绪飞到那一日,他来找她谈容痕与年如樱的分手之事。
他咄咄逼人的看着她,继续道:“你若忘了,我就提醒你,那一日,你说容痕与年如樱若成了婚事你会心痛而死,所以我才给了你一线生机,让你亲自将他二人分了,不然你以为这样赚钱容易的好事会落到豆豆你的头上?”
“依你这样说,我还该好好感谢你了?”褚玉先前一颗激仰的心在此刻已湮灭的彻彻底底。
此时,她方才明白狐狸皇帝在一开始就挖好坑叫她跳了进去,亏她还忙了一头汗,原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她好傻,好傻……
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绕上她的心头。
泪,无声落下。
她没有再挣扎,也没有任何语言,就这样垂泪。
他的心在她落泪的时候蓦地一软,他松开了她的手腕静静的走到她身边。
“豆豆,我不要你的感谢,我只要你留下。”
她恨极的望着他,穿堂风吹在她的脸上,她觉得有些热,有些痛。
“朱景禛,你好卑鄙,好无耻,好没道德。”
“我还可以更卑鄙,更无耻,更没道德。”
说完,他似乎想伸手抚一抚她的脸,手停在半空又缩了回去,转而拿一双空蒙而又暗淡的眼神望着她,神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好,算你狠!”她止住了哭泣,转而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看他,连声音也变得冷的可怕,“没有钱我还有腿,我一样可以离开这里,除非你杀了我。”
此刻,她觉得自己所有的美好向望在倾刻间被他撕碎,就在刚刚她还欢喜雀跃的憧憬着出宫后有钱花有自由的日子,现在他就残忍的将这一切都毁了。
她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分一秒。
哪怕没有钱,她也要走。
她就不信,凭她的能力在外面还不能活出个新天地来。
她再不看他,转身就欲绝决离开。
忽然手一紧,他的手又握住了她的手。
“朱景禛,你个大混蛋,你放开……唔……唔唔……”
他的唇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压上了她的唇,她扭动着肥硕柔软的身体想要推开他,他却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
他的力气大的惊人,纵使她是个有着强大力量的胖子也半分挣扎不得。
她越是挣扎,越是激得他疯狂几分。
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能这样迅速,这样莫名其妙的走入他的内心,哪怕就是对待华琼,他也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想要得到的念想,华琼于他,更多的像是一个妹妹,一个可以谈谈心说说话的妹妹。
华琼死的时候,他也伤心也痛苦,只是这种伤心和痛苦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淡化,对于华琼的离开,他没有什么撕心裂肺的痛感,为何豆豆要走了,他就心痛的这样无法接受。
他与现在的豆豆,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他的心怎就轻易失守了?
看来,感情这种事是最混蛋最无法说清的事。
因是夏天,她本就穿的薄,刚刚又是激动又是气愤的,身上早浮起了一层粘腻的汗,偏是这样的幽幽香汗,让他情难自禁。
他本就很喜欢闻她的味道,只是顾忌着伦理纲常,他从不敢有丝毫逾越。
她身上的香气幽幽淡淡,似花非花,似奶香却又非奶香,更不似寻常女儿家的脂粉香气,那是一种诱惑人心的味道,他沉醉于之却说不上来的味道。
他想,他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怜她护她,甚至于为了她,他甘愿忍受湿毒噬骨噬心之痛,她却半点良心也没有,说走就走,他怎能容忍。
什么伦理纲常,什么怜香惜玉,都统统是狗屁!
他是皇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更何况一个女人乎!
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必定要得到。
现在,
他想要她……
他的心,他的身体,
封锁了整整二十二年不知女人为何物的心和身体全都想要她。
朱景禛炙热的双唇狠狠碾压着褚玉的樱唇。
褚玉有种被强迫冒犯的愤怒,这种愤怒感取代了她与一个男人亲吻所产生的强烈心跳的感觉。
她拼尽全力用手推他,他好像失了耐心似的,将她两只不安分的手一举握到头顶,紧紧控制住了。
“你个臭流……”褚玉终于有了呼吸和说话的机会,却很快再一次淹没在他的吻中。
一道电流在刹那间划过全身,褚玉脑海里“嗡嗡”作响,几乎就丧失了愤怒和思考的能力。
接下来,是他更狠,更重的……
或许是他压抑了太久,在这一瞬间他似乎要彻底爆发。
褚玉浑身一阵一颤栗,他的唇似带着火焰般撩拨的她要将所有的理智燃烧殆尽。
“唔,不要……”她轻吟出口,似拒绝,又似迷离,“朱景禛,你怎能这样待我……唔唔……”
他的动作顿了顿,将唇移到她耳朵边,轻风似的呢喃了一句:“豆豆,勿走……”
她不敢答应他的话,唯有摇了摇头。
他忽然一把捧住了她的脸,她的手失力般的垂了下来,他一把捧住她的脸,盯着她水雾雾的眸子,又问了一句。
“豆豆,不要离开我可好?”
这一刻,褚玉以为自己几乎就要沉醉在他温柔的眸色之中了,她有些迷惘,有些失措,难道这个狐狸皇帝真喜欢上她了?
可想想自己的模样,这些日子虽然清减了不少,眼睛也变大了不少,可还是个大胖子,因为原主朱玉本身实在太胖了,有两百五十斤的体重,她就算再减,也不可能一夕之间减成个百斤以内的窈窕美人。
别说百斤以外,她目前的体重至少也在两百斤以上,就凭她这样的身材朱景禛会对她产生*?
她还真没有这样的自信。
难道,这个朱景禛果真是个眼光特别,口味特重的奇葩皇帝,还是他有着什么不为人所知的怪癖。
这些,她不得而知,她现在要知道的就是不能掉入他的温柔陷阱。
他明明是个不折不扣的臭流氓,大骗子,她怎么还能犯傻的再一次被他骗了。
一次两次上当还能叫傻,三次四次上当就是货真价实的大SB了。
更何况,师父最后叮嘱了她一句话:“小玉,这世上有一种男人最善于用温柔刀将你一刀刀凌迟而死,尤其是朱家的男人,看似有情,实则绝情,你万不可误了自己。”
想到此,她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不好!”
他的身子一僵,脸上浮起了一层浓的化不开的暗色。
这个女人简直太不识好歹了,他身为帝王,都这样低声下气的几乎算是求她了,她还不为所动,难道她的心是铁打的,怎么焐都焐不化。
他蓦然狠狠捏住她的下颌骨,喑哑道:“豆豆,你一再忤逆朕,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的嘴被捏的窝成一个圈圈,支支唔唔道:“大……大不了就……就是死……”
他眉稍一挑,沉声道:“不要以为朕不会杀你!”
她听他自称为朕,知道他动了大怒,干脆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嗓子眼里哼出几个字。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说完,她两眼一闭,静待等死。
有片刻的沉默让空气凝滞成冰。
他没有再说话,他再一次攻陷了她柔软的唇。
这一次,他不再肆意暴虐。
轻轻的,慢慢的,柔柔的纠缠着她。
那样细致,细致的她能感受到他唇上的每一个纹理。
那样温柔,温柔的她再也禁不住这样充满蛊惑的挑拨。
温度越升越高。
她与他能感受到彼此灼热的气息,气息如火蔓延至全身。
烧的他二人晕沉若醉。
他曾经苦苦思考这世间真会有这种毫无基石的爱情吗?
因为她并非真正的朱玉,所以在一开始他只是想探究她的真实身份,谁知道他把自己探究的搭了进去。
他,更加紧密的贴上她。她被逼的死死抵住了几案。
轰——
她的身体太过沉重,导致几案受不了重力,在瞬间轰然倒塌。
褚玉猛然惊醒,愤怒的将他狠狠一推,如受了惊的麋鹿一般瞪着惊恐的眼睛。
“朱景禛,你个混蛋,你太过分了!”
骂完,她抬腿就要往殿外逃走。
他没有再阻止她离开,却在她的身体撞到门帘时说了一句无尽悲凉的话。
“豆豆,你身上的毒还未除尽,你若真的想离开,我……”
褚玉止住脚步,回头瞪他一眼,无情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体虚,不敢再劳你废心,师父已经帮我解了毒了。”
朱景禛自嘲的轻笑一声:“怪道你这样绝决,原来是要过河拆桥了。”
“对,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好一个各不相干。”他冷冷笑道,“不要忘了,你欠我一个国库,欠我一份嫁妆,还欠我一个传国玉玺,你若还不起,就没有资格跟我说一句各不相干。”
“我褚玉从来没有欠你什么!”她忿然望着他,眼眸里湿润的水意却还未褪尽,让她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悲怆的色彩,她狠狠的咬着牙,直把牙咬的咯咯作响,一字一句字字诛了他的心肠,“从——来——没——有。”
“到现在我方知,原来你的真名叫褚玉。”他凤眸微眯,声音低沉沙哑。
“不管是褚玉,还是朱玉,皆从未欠你,而你却欠了朱玉一个江山,欠我一个承诺。”
“若你真觉得我欠了你,为何要逃?”
“……为何?”褚玉嗤笑一声,“这里本不属于我,朱玉也好,褚玉也罢,这座皇宫都不会属于我。”
“怕是豆豆你的心从来也不肯在这里稍作停留吧?”他苦笑了一下。
“对!待在这里每一分都是痛苦,都是煎熬。”
说完,褚玉掀开帘子放开步子愤然要去,恍惚间似听见里面发出幽幽的一声叹,那声叹像隔着千层纱,数重墙,轻渺的不像话,似在云端飘着,又似从地底传出。
她甚至有种错觉,她在做梦,这声叹息和叹息之后的话是在梦里才能出现的台词。
“一个人的相思,谁不在痛苦中煎熬,豆豆,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将你留住……”
……
没有留恋,唯有悲愤,褚玉再也不肯回头的跨出未央宫。
从此后,她再也不要相信朱景禛这个大混蛋,大骗子。
他与她,从前是陌路,现在是陌路,以后更是陌路。
为一个陌路人伤心至此当然不值得,所以她不会为他伤心,她伤心的是人活着呢,钱没了。
本可以成为一个富婆,结果成了一个穷逼,这种贫富的悬差叫她无法接受。
她垂头丧气的胡乱走着,糊里糊涂的徘徊进了离御花园鹿云台不远的相思树林中。
相思树形如华盖的苍虬枝丫上开满大片大片成团的金色花朵,一簇簇相思花就如一团团金色火焰。
这火焰烧的褚玉心气难平,她心情极差,带着也不待见这大片的相思树。
真搞不懂那个朱玉有何好相思的,太极殿栽满了相思树也就罢了,就连御花园也种出了这么一大片相思树林。
“楠榴之木,相思之树”,朱玉当真对朱景禛相思至此,真可谓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了。
她背着手抬着头望着满树相思花骂了一句:“朱景禛,你就是个无耻的诈骗抢劫犯!”
因着激愤,她声音不小,吓得琉璃和紫燕跑过来颤抖着牙齿道:“太上皇,小声着点喂!当心让有心人听了去。”
褚玉瞪着通红的双眼,烦闷的挥了挥手道:“你两个先回去,让我一个人静一会。”
“太上皇,是不是皇上给你气受了?”琉璃见太上皇一路的不高兴,心中难免忧心。
“是啊,太上皇,奴婢见你去的时候兴冲冲的,怎么一回就这样了。”紫燕表示同忧。
褚玉沉默了好长一会儿,道:“去,找人来把这些相思树全给老子砍了。”
“太上皇……”二人齐齐呼唤一声,耷拉着脸表示很为难,“这……这不太好吧?”
若说太上皇还是从前的皇上,别说一片相思树林就是把整个御花园的树砍了又如何,如今的太上皇别说砍一片相思树林了,就是砍一颗相思树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罢了罢了,你两个先退下吧。”褚玉更加烦闷的挥手。
琉璃和紫燕默默的望着褚玉,眼中的隐忧重重,瞧太上皇这不高兴的程度比第一次入冷月殿厉害多了。
莫非这一次,太上皇要被打入冷宫了?
若太上皇被打入冷宫,她二人前景堪忧啊!
紫燕有些害怕,琉璃却下定决心太上皇走哪她跟哪儿,别说冷宫,就是坟墓出一样跟着。
她两各怀心思的退下,独留惆怅万分的褚玉一个人在那里瞎溜达,借此来转换心情。
溜达到相思树林与鹿云台的交界之处,褚玉遇见两人,正是妩媚妍丽的媚色和清秀可人的春情。
这两人一红一绿,穿的甚是喜人。
媚色和春情一见褚玉赶紧跑过来行礼,媚色的脸不知是激动还是害羞,红通通的煞是艳丽。
因着媚色暗地里救过褚玉,褚玉自然待他令眼相看,跟他说话的口气也和气了几分。
“媚色啊!近日可好?”
春情见太上皇眼都没掸自己,只顾着看媚色,心里一时又是嫉妒又是恨。
若不是太上皇,哥哥也不会死的那样惨了。
总有一日,他叫他死在自己手里。
想着,他不由的退避在树荫之下,作出一副恭谨的模样垂首立着,静待褚玉跟媚色说话。
媚色一双盈盈眼眸顾盼含情道了声:“多谢太上皇挂念,奴才很好。”说着,鲜润如花的艳色红唇微微往下搭了搭,眸子里似蕴上水意,含怜带惜望着褚玉轻轻启口道,“太上皇,你瘦了许多了。”
褚玉不以为然道:“这还叫瘦了许多,我巴不得一下瘦个百八十斤的。”
“那哪行……”媚色一急,脚不由的就往褚玉面前跨了两步,忽觉自己的举动冒犯了褚玉,赶紧又自觉的退回到原来的地方,垂眸道,“一下瘦这么多,太上皇的身体哪吃得消,再说了,奴才觉得太上皇这样的身材很好,胖胖的就很可……可爱……”
卧槽!这身材很好,好个屁!
媚色说完,两眼还情不自禁的盯着褚玉,瞧着褚玉又红又肿的红唇,他脸上一热,不由的浮想连篇起来,弱弱的问了一句:“太上皇,你嘴怎么了?”
“特么的被狗咬了。”
褚玉的脸色很难看,这一难看,媚色立刻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吓得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不由分说,先自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道:“太上皇恕罪,太上皇恕罪,是奴才口无遮拦说错话了,太上皇打也好骂也好,千万不要杀了奴才。”
褚玉忙揉了揉额角,看来朱玉对媚色的影响实在深远啊,瞧瞧,不过摆了个脸色就把他吓得要死要活了。
这媚色也是个找虐的,明明这样害怕朱玉,还跑来纠缠作甚。
若不是他拼死救过她,她真要怀疑他动机不纯。
她叹了一口气:“媚色,我既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你起来吧!”
媚色脸色一松,从嘴里吐出一口气,朝着褚玉深深的磕了一个头问道:“奴才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褚玉点了点头道:“你讲。”
“太上皇是个素来是个喜热闹的性子,可在冷月殿那样清静的地儿哪有热闹可言,奴才想太上皇待在冷月殿一定要憋坏了吧,不如将奴才调到您跟前服侍好不好?”
说到此,他情真意切的几乎要泫然而泣了,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褚玉继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