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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豹健身俱乐部的气压很低。覔璩淽晓VIP拳室连着四天了都没对外开放,理由是正在装潢维修,暂停使用。经常过来练拳的几位VIP客户都有点情绪了。
这里的贵宾拳室是Q市最好的,设施齐全,享受也好,可连续几天都不能使用的话,就很不好了了。
周六下去,长裙飘飘的宁可从白色的小高尔夫里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黑豹健身俱乐部的牌子,微微蹙了蹙眉,抬脚往里走。
门口的两位身高体健的男孩子见了心里诧异,暗想咱们这是健身俱乐部又不是瑜伽馆,来这么漂亮的小妞儿是要干嘛?只是心里诧异脸上却不敢带出来,忙微微欠身:“您好,欢迎光临。”
宁可轻轻地点了点头,直接往里走。
里面有负责新客户的教练迎上来打招呼:“你好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我找你们总教。”
总教练康平是凌墨从体工学院带回来的兄弟,也是散打出身,练了十来年,虽然打不过凌墨,但也是罕逢敌手。
“对不起女士,我们总教不在。”
宁可淡然一笑拿出手机来,找出一个号码打过去。
没多会儿的功夫电话被接起:“喂?大小姐,您到哪儿了?”
宁可看了一眼面前错愕的教练,说道:“我在楼下。你跟他们说。”说着,把手机递给面前的人。
“喂?”教练迟疑的接过手机,看着宁可。
“小封,这位是大小姐,麻溜儿的给我请到三楼来!”
“是,是!”小封连声答应着把手机双手奉上,欠了欠身:“大小姐,您请上三楼。”
这个健身俱乐部宁可是第一次来,她从来不愿多搀和男人们的工作,宁氏集团都很少去。晚上出去泡吧也基本选择跟凌墨没关系的地方。
进电梯上三楼,康平已经等在了电梯口。
康平见了宁可像是见了救星一样:“大小姐,您可来了!”
“怎么了?”宁可很纳闷,苏羽是去英国了,但凌墨也没必要为这事儿把黑豹给掀翻了吧?
“前几天周队长来了一趟,他一走我们老板就发疯了。把办公室里的家具砸了个稀烂不说,又跑到拳室里来,一口气打烂了一个沙袋。然后一连四天都这样,每天都练拳,沙袋一共打烂了六个了。拳室的门都没出。”
这还真的是疯了!宁可倒吸一口冷气,皱眉道:“怎么才给我打电话?!”
“老板不让啊。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怕在这样下去会出大事儿,才偷着给您打了个电话。”
宁可走到VIP拳室紧闭的屋门前,看了看一脸凝重的康平,说道:“你先去忙,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我就守在外边,有事儿您喊一声我就能听见。”
“好。”宁可看着康平退开几步,方上前敲门。
敲了七八下,里面一点动静没有。宁可大声喊了一嗓子:“花猫!开门!”
里面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后,屋门从里面拉开。凌墨消瘦疲倦毫无光彩的脸出现在宁可面前。
“可可?你怎么来了?”凌墨侧身靠在门上,没有让宁可进门的意思。
宁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推了凌墨一下:“有水吗?我渴了。”
凌墨发愣的时候,宁可贴着他的胸口进了拳室。
洗衣液带着的淡淡的薰衣草香让凌墨瞬间回神,朝着走廊喊了一声:“康平,拿两罐凉茶进来。”
“好来。”躲在一旁的康平暗暗地舒了口气,心想老板抽风的时候还得是宁大小姐出马才行。换别人,谁都没用。
原本舒适奢华的贵宾拳室里一片狼藉,各种健身器材横七竖八的排在地上,打坏的沙袋也没来得及清理出去,一地的细沙。
宁可进门后左躲右闪,走到休息区,抬脚在地上的一只哑铃上蹬了一下,哑铃咕噜噜滚走。又弯下腰把沙发上的臂力棒拿走,皱成一团的毯子也拎到一旁,把黑色的真皮沙发收拾出一片来,宁可叹了口气,坐下去。
康平速度拿了两罐凉茶交给凌墨,又体贴的问了一句:“这个时间了,大小姐应该没吃午饭,老板,要不要送两份套餐进来?”
凌墨这几天就胡乱喝点啤酒,一顿正经的饭都没吃。他心里烦闷,不吃饭也无所谓,宁可少吃一顿也不行的。于是点点头:“好。”
转身进门,走到沙发跟前打开一罐凉茶递给沙发上闷声不语的姑娘。
宁可抬手接过来,仰头喝了半罐儿,皱眉问道:“你怎么回事儿啊?苏羽还没死呢,你是打算给她殉情吗?”
“没有。”凌墨有些自知理亏,闷闷的打开另一罐凉茶,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然后手指用力,‘啪’的一声把易拉罐捏扁。
他这幅样子,宁可越发生气:“那你这是干什么?装痴情汉啊?”
“我心里烦。”
“有什么好烦的?她能去英国,你不能去吗?买张机票飞过去,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题吧?”
“可可。”凌墨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无法言喻的情绪:“我被限制出国了。限令没有撤销之前,不能离开S省。”
“为什么?!”宁可噌的一下站起来,“怎么会这样?!”
“苏家人手眼通天。”凌墨抬手把易拉罐丢进门后的垃圾筐里,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周呈晔那天来,话说的很详尽:这是从上头下达的命令,Q市的人只负责执行。
凌墨还以为是那批枪支的缘故,当晚便给自己一个可靠地人打了电话,结果是一样的,那个朋友在电话里安慰他:只是暂时配合工作,不会有什么大事。
什么叫大事?!凌墨当时就火了,对老子来说,老婆跑了却不能去追,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只不过那些老家伙们不这么想,凌墨的那个可靠地朋友也不这么想。
那人在电话里耐心的劝他:这只不过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限令就会解除,到时候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宁可听了凌墨的解释,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么说,苏家是铁了心要小羽毛跟你一刀两断了?”
凌墨点点头:“是啊。王八吃秤砣了。”
“小羽毛有没有给过你电话?”
“没有。自从她被她妈妈带走,就没有一个电话。”
“她也没给我打过。”宁可无奈的皱眉,“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我能怎么想?她回不来,我出不去。我们只好牛郎织女了。”凌墨揉着酸胀的额头,叹道:“不对,牛郎织女还有个七月七呢。我们连牛郎织女都比不上了。”
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
康平带人端了两份套餐进来,顺便把休息区整理了一下,沙发茶几都收拾出来,饭菜摆到茶几上,又泡上两杯清茶。
“大小姐,这是我给您和老板从谭氏私房菜叫的饭,您多少吃点吧。”
宁可立刻明白了康平的意思,点点头说道:“辛苦你了。”
“应该的。”康平又看了凌墨一眼,带着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宁可把饭盒一一打开,又拿了筷子递给凌墨:“先吃饭吧。不管怎么样,身体是最重要的。你若是先趴下了,苏羽她妈妈更有理由让她女儿移情別嫁了。”
“……”凌墨无奈的看了宁可一眼,心想死丫头你的嘴巴怎么也这么毒了?你就不能安慰哥哥一下?
看着凌墨拿了筷子开始吃饭,宁可想了想又给了他一记安慰:“我可以去找苏陆轩,问他要苏羽的联系方式。其实,想联系也没那么难,就算没有电话,不还有网络呢吗?你可以先给小羽毛发邮件。最起码让她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凌墨无奈的笑着摇摇头:“邮件我发了,但一直没有回信。不知道她在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再怎么说,她也是她爸妈的女儿,是他们护在心尖子上的人。她妈妈总不会拿自己的女儿当犯人。网络暂时不通可能有其他原因。等我问过苏陆轩就知道了。”
“嗯,谢谢你了,宝贝。”凌墨重重的点头,然后大口的扒饭。
宁可陪凌墨呆了两个小时,看着他吃了饭,喝了茶,又送他回他自己的办公室去睡觉才离开。
从黑豹出来后立刻拿出手机给苏陆轩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下午茶。
苏陆轩自从那次借着苏羽的由头请萧小匿叶眉几个女孩子吃过一次饭后,便没有再露面。一来是真忙,身为苏氏实业零售业的新任总裁,每天都有很多工作,二来是他被那晚宁可冷清的态度伤了一下。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想沉淀一下自己的感情再作打算。
宁可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苏陆轩好一阵惊讶,但还是很快的接了电话。
“六哥。是我,宁可。”
“嗯,可可找我有事?”
“下午你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喝咖啡。”
“好啊。”苏陆轩立刻笑得恣意飞扬起来,“地点定在哪里?”
“就新东方购物二层的那个四月物语咖啡馆好了。”
“这么照顾我啊?”苏陆轩把手里的文件合上,手指在硬塑料封面上轻轻地敲着,“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到了给你打电话,你先忙。”
“好,我等你电话。”
……
切断电话后,苏陆轩握着手机半天没动。
那晚,萧小匿和叶眉起哄,让苏陆轩和宁可干杯,说当着她们好姐妹的面,来一杯定情酒。
宁可当时就冷了脸,说:“别的玩笑可以开,这种玩笑开不得。我只是因为小羽毛的关系叫苏总一声六哥。并没有其他关系。”
原本有了三分醉意的苏陆轩一下子冷静下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连那一声‘六哥’都只是因为小羽毛。原来自己若不是贴了小羽毛的标签,恐怕人家宁姑娘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宁可开车去新东方购物的楼顶停车场,下车后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
那天被劫持的情景历历在目,想想依然心有余悸。
“可可?”苏陆轩从楼顶那家汽车美容店里走出来跟宁可打招呼。
“六哥,你怎么在这里?”
“你都到我这儿来了,难道我还不能出来迎一下?”苏陆轩温和的笑,好像那个放下电话就跑到楼顶上来蹲着的人完全不是他。
“六哥真是客气。”
“走吧。”苏陆轩带着宁可从楼顶进总裁专属电梯,去二楼的四月物语咖啡馆。
因为周末的缘故,咖啡馆里人不算少。购物的人逛的累了,都会进来喝一杯咖啡歇歇脚再走。
不过苏陆轩是这里的老大,他一进来咖啡馆的经理便迎了上来,把两个人请到里面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并殷勤的献上两杯极品蓝山并两份水果,两份甜点。
“这苹果派做的不错,可可尝一下。”苏陆轩把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盘甜点换到宁可的面前。
宁可很给面子的拿起叉子切了一块放到嘴里,称赞道:“是很好吃。”
苏陆轩开心的笑,好像吃到美味的是他自己。
“听说宁姨回加拿大了?我还说去送她一程呢,没想到你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打。等我知道的时候,宁姨早就飞走了。”
“你那么忙,何必再辛苦这一趟。”
“话不能这么说,我跟宁姨很说得来。也很崇拜宁姨。她的画美的让人震撼。”
“这话你该当我妈妈的面说。”宁可笑着喝了一口咖啡,转了话题:“小羽毛有没有打电话来?她都把我这个好朋友忘了,连封邮件都没有。回头还好意思见我嘛。”
苏陆轩端着咖啡含蓄的笑着:“可可,你是为你自己呢,还是为了凌墨?”
宁可一怔,低声笑道:“怎么,六哥以为,凭着我跟小羽毛之间的友谊,不该问问她现在怎么样了吗?”
“那倒不是。”苏陆轩捏着银质的咖啡勺搅着咖啡,笑得如沐春风:“我大爷爷都发话了,我也不敢多嘴。目前家里的意思就是不同意小羽毛跟凌墨的事情,所以想尽办法把他们两个分开。就算我不同意也没办法。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小羽现在不在伦敦,她跟我五婶在一起,昨天应该去了巴黎。我五婶现在走哪儿都带着她,说是要培养她做自己的接班人。”
“这么说她没上学?”
“学应该会上,但就我对五婶的了解,如果她不放心的话,是不会让小羽离开她的视线的。所以你回去跟凌墨说一声,真正的爱情应该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嘛。现在着急上火也没用,就算他能出国,又能怎么样?难道还整天坐着飞机追着我五婶跟小羽满天飞啊?”
宁可一阵沉默。
苏陆轩说的不无道理。
苏家为了拆散苏羽跟凌墨,连上层关系都动用了,那么近期内就不可能会让他们轻易见面。
苏陆轩见宁可沉默不语,又问:“你最近怎么样?少了小羽毛这个爱闹的家伙,是不是觉得空闲了很多?”
宁可笑了笑,说:“是啊。之前她整天缠着我这样那样的折腾,我还觉得挺闹腾的。可她忽然就这么走了,才觉得有个人在身边闹来闹去的也是一种幸福。”
“说心里话,我真不知道小羽毛怎么会跟凌墨在一起。像小羽毛这种惹事精的性格,应该不是凌墨该喜欢的类型。”
宁可喝了一口咖啡,说道:“你要听听他们的故事吗?”
苏陆轩挑了挑眉,轻笑道:“当然。如果你愿意跟我讲的话,我洗耳恭听。”
宁可想了想,说:“他们是在J市认识的,那年小羽毛十四岁,凌墨十七岁。这事儿还是小羽毛自己说给我听的。”
苏陆轩不置可否,安静的听着。
宁可像是讲故事一样,缓缓道来。
九年前的夏天。
苏羽的母亲钟筱雨发现丈夫背着自己在外边养了女人,便一起之下摔下一纸离婚协议书带着女儿回了J市娘家。那年苏羽十四岁,刚好面临中考。
家庭的突变给苏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她本来是个开心快乐的小姑娘,那件事情之前,在她以为天下最大的事情就是家里养的狗狗跑出去跟隔壁别墅的狗狗掐架。
却想不到某天,母亲哭得红肿的眼睛,竭斯底里的朝着父亲大吼一气,然后拉着行李带着她从家里离开,直接上飞机飞离风景秀丽的江南,回到J市外公外婆家里。
仓促之间,她的转学手续都没办。但幸好外公当时是S省的副省长,稍微动了动关系就把转学手续办好了,送她去了J市实验中学。
忽然间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从老师到同学,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回到家里看到的是外婆长吁短叹,唉声叹气和母亲悲伤地红肿的眼睛。小羽毛觉得自己头顶上的天塌了。
她开始变得少言寡语,跟谁都不说话。晚上躺在床上细心的听外边外婆外公跟妈妈谈话,白天去了学校就抱着课本睡觉。
老师因为她是转学来的学生,又是托关系进来的,所以并不怎么管她。
同学则因为老师对她额外的宽容而妒忌她,冷落她。甚至还有两个坏坏的男生趁她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时候,弄了胶水把她的辫子粘在课本上。然后在她起身的时候弄得课本稀里哗啦的掉在地上,撕得乱七八糟。
恶性循环,苏羽跟班里的同学关系越来越差,老师却对这些事情熟视无睹。
初三毕业班的老师,只看重哪些学习成绩好的孩子。能考到重点高中给老师脸上争光的孩子才是好学生。像她这种*,不学无术,每天只知道睡大觉的,模拟试卷每次的分数都不过二三十分的,老师看都看得看一眼。
那天中午,苏羽不想回家吃饭,不愿看见外婆苦着的脸和妈妈愤懑的眼神,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下午有个模拟考试,要提前半小时入校。中午自己在外边买点吃的,不回家了。
钟筱雨没有多想,反正女儿中午不回家吃饭也不是第一次了。
苏羽在学校门口的小超市买了些零食,沿着马路走了一段,找了一个老头儿老太太们晨练的小区公园拐进去,在一株高大的水杉下面坐下来,打开袋子开始吃东西。
她买了很多零食,薯片,薯条,话梅,果脯,海苔,山楂片,开心果,杏仁等等,一共花了不到一百块的样子。她是打定了主意躲在这里吃一个下午的,反正下午的物理课她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上午已经睡了一上午了,下午也没心思睡了。
只是想不到的是她刚拆开一包杏仁还没吃几颗,便有几个男生从树荫中转了进来,前后左右围定了坐在草地上的小姑娘,为首的那个嘿嘿笑着,说道:“苏羽,你还蛮自在的呀。一个人买了这么多吃的?”
苏羽没说话,便把手里的袋子直接递上去。她认识这个男生叫董洛祺,是他们学校的霸王,据说是他爷爷是市委的某位了不起的人物儿,爸爸是个很厉害的军官,他们家在京城也有亲戚,可以直达天听,校长老师都不怎么管他,所以这人绝不是她一个外省转学来的小姑娘能惹的起的。
董洛祺看着苏羽白白胖胖的小手拎着那只大大的塑料袋子,忍不住冷笑道:“苏羽,哥们儿不稀罕你这点小零食。你喜欢吃,哥哥们可以天天给你买。”
苏羽没说话,默默地收回手。
“小酥鱼儿?”旁边一个男生笑嘻嘻的说道:“祺哥是喜欢你这个人,以后你及跟着祺哥吧。”
苏羽冷冷的看了那男生一眼,又看着董洛祺,很认真的说道:“早恋不是好学生。”
几个男生忽然间爆笑:“哎呦喂!你还知道早恋不是好学生啊?就你这样的,就是好学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