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小望能和大街上那些没爹没娘的小乞儿们比嘛。咱对他好是出于道义，不是滥好心。”赵氏以前觉着红豆懂事，也就没对她多讲讲一些大义，看来如今还是少不了要说一遍。

“这和道义又有什么关系啊。”红豆晓得古人重道，讲义气。她有些好奇身为村妇的娘能讲出什么大道理来。

“你说你爹的身子骨好起来，是不是靠了那几坛子虎骨酒，那虎骨酒明面上是你赚得，可其实还是裴老板卖给了咱们一个大人情是不是。受了裴老板的托付，咱就应该好好照顾他两个儿子，子朔的死就是咱们的过错，小望这独苗苗咱就更不能亏着他了。他外祖家的人连见他一面都不肯，他能靠的也就咱家了。”赵氏一口气把其中的弯弯绕绕给讲了一通。

话虽是没错，可总不能受人家些恩惠，就担起这么大的责任吧。红豆也不与赵氏辩驳，这古人的美德她虽自个儿做不到，但是那毕竟是对的。

“你娘我没读过什么书，不像你有几个哥哥在一旁教着。可娘晓得什么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赵氏见红豆不搭话，又补了一句。

“娘，我知道了，我对他好点就是了。”红豆觉着以前上学的时候这些美德什么的没少听，真要做起来还真不容易。

赵氏哪能那么轻易的就放过她，她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教教她的。

“甭说别的事，咱就找件你小时候的事来说。那年大旱，你给了金丫一个米馃子……”

“娘，你别说了。我晓得错了。”红豆不待赵氏说完就急忙打断，这旧事重提，她屁股隐约还有些疼呢，那时候李老太下手可不轻。

“别打岔，娘说完了，你再悔过也不迟。那会儿啊你给了金丫一个米馃子，这心啊是好的。可是你恰恰暴露了咱家有粮，若不是咱家人机灵，估计那会子就饿死了。”赵氏说完啊，深深的看了红豆一眼。那会儿她年纪小，与她讲了也不一定听得进，如今长大了些，也该懂事了。

“我知错了，那会子看金丫那副模样，我只是动了恻隐之心。下回遇着这样的人，我再也不会做那会害了全家的浑事了。”红豆说的是大实话，那会儿里正他们气势汹汹的来抢粮真是令她怕了，若是那次饿死了哪个，她这辈子都甭想心安。

“娘没说你心善不对，只是你这方式不妥，这就是滥好心。你要是给她点野菜干，小番薯什么的也就罢了，要真不给啊还真是不近人情了些，毕竟是一个村的。”赵氏也有些感慨，那会子可是死了不少人呢。

“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娘你就放过我吧。”红豆厚着脸皮拿自个年纪小来说事儿。

“我这不是在教你道理嘛！做人那，不能滥好心。就像小望住在咱们家，咱对他好是该的。但是若是他给咱家带来危险，咱们还是要将他送走的。”赵氏话锋一转，倒叫红豆有些糊涂她这娘的想法了。

“我是当娘的，总不能为了旁人的孩子陷自个的孩子于险境吧。别觉得娘恶，戏文上都是骗人的，什么拿自个的孩子去替旁人的孩子死。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出来，所以啊娘不觉得自个有私心是错的。”赵氏又接着说道，语气里带着些许伤感。

红豆似乎受了赵氏情绪的感染，也嘟囔着说：“好端端的咱不说这些话。”

赵氏捉起红豆的小手，轻轻拍着，“娘就怕有一天为了你们几个把小望送走或是舍了他保全你们，所以就想着趁他在对他好些。”

她娘是觉着自个的私心对不住裴子望吧，可人就是情感动物。情感有偏倚，所作所为自然也就有偏差。

“旁的也不多说了，记得对小望好点就是，咱们都不容易啊。”赵氏心里只隐隐希望那日不要到来，这样她就不必为自个儿的私心自责了。

红豆似乎明白了赵氏的苦心，为人母都是不容易啊。既要保全子女，又得受着良心的谴责。若这事真的发生了，赵氏怕会难受一辈子吧。

“娘，我晓得了。我待会儿做好吃的，都给他拨点送去。下回他要是馋嘴，我也不同他闹了。我是姐姐我让他。”

“这才是娘的好闺女。”

裴子望蹲坐在厨房边上都听了个仔细，他不怪赵氏。当娘的都是有私心的，就是他娘章氏也做出捧杀裴子朔的事。更何况他与李家人无亲无故，真到那时，他们为了亲子舍弃他，他也没什么好怨的。

连外祖家的人都对他不闻不问，他有什么资格要求李家人都拿他当命根子啊。一切都还是得靠自个儿，这条命不能丢，为了爹，为了娘，为了裴子朔，为了担惊受怕的李家人。他都得好好活着。

闷头想了一会儿，裴子望夹起碗里的糖醋排骨就啃了起来。味道真不错，他得多吃些才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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