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多久,屏风之后,向太后终于有了决定,“……吾知卿等必无与逆党私通之事。但那些信件留着徒乱人心,还是烧了吧。”
“陛下!”吕嘉问叫道。
向太后提高了音量:“就当做没有这回事。”
吕嘉问等人需要的就是太后的这一句,以后便再无人能够利用与逆党的通信来攻击他们,至于那些信件,烧了还是最省心。
“陛下圣明。”韩冈行了一礼。
李定、吕嘉问等人则是沉默弯腰行礼,然后返回班列之中。
沈括的攻击被化解了,韩冈明为相助实则栽赃的手段,也因为太后的一句话被化解了。
这样的一场搔动,让原本期待推举的众人,心头稍稍的冷静了一下。
唯一的问题是沈括退出了。
沈括退出的情况也考虑到了。谁敢将希望放在墙头草身上?巴不得他跟韩冈对杀,可若是他有了
“不要再耽搁了。”向太后对王安石道:“平章,该开始了。”
王安石点了点头,被一场搔动延误了片刻推举,终于开始了。
选票一份份的发了下去。
并不是立刻就写下要推举的名讳。
而是先行举荐出几人参选,然后才会在纸上写下他的名讳。否则若写上选票的人资历不够,或是早已经是宰辅之身,不能就任,那就是废票。
京城的赛马、蹴鞠两家联赛总会选举会首时,参加投票的成员一个一百多,一个则是近三百。这样的选举,多几张废票无关紧要。而宰辅推举,京内京外所有侍制在内,也没有超过五十个,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在京外各路监司或是大州府任官,根本回不来。一张废票可就能够改变整个选举的局面。
必须先行确定几人参选,然后才会开始选举。
朝堂之中,够资格被推举的就那么几人。只是其中有几人会推荐韩冈?
苏颂是宰辅中的一员,他无法直接表态,只能等着看谁会先出来。
“臣举韩冈。”第一个站出来的是范纯仁,“两府之位,非是赏功,非是赏劳,而是在于对国事有所裨益。无论军国之事,韩冈可谓是有口皆碑,功绩累累。若能任职其位,当能裨补于朝廷。”
死硬的旧党分子出面,定下了韩冈的基本盘。
很多人心中大叫,传言果然不错,韩冈已经决定离开新党,与旧党联手了。之前还有人不信,毕竟韩冈和文彦博、吕公著、司马光的恩怨,朝堂内外无人不知,就算现在刑恕连累了吕公著、司马光,顺便将道统近于旧党的道学也连累了,可这么快转向,洛阳一应元老的腰骨未免柔软的跟他们年纪不相称。
好歹也要过个一年半载啊。
不过上面的重臣们对此没有什么反应,至少他们不会将惊讶表现在脸上,就看着一名内侍,在台陛上的一张空白的屏风处,写上韩冈的名字。
“臣举吕嘉问。”龙图阁侍制、知谏院黄履出面道:“吕嘉问掌市易务,使国库充盈,得天子倍加赞许。其升任三司使,严掌钱帛进出,使得国用不乏。”
作为新党中的一份子,他当然不会选择韩冈。韩冈不能算是新党,新党为主的朝廷,为什么要将韩冈推上去?
“臣举吕惠卿。”出声的并非王安石。招吕惠卿回来就任宰相,也是有着很多支持者。
“守护北门,非吕卿不可。”向太后决然道。
“陛下。”王安石回头对屏风后道,“现在只是推举,待群臣定下名单,陛下可以从中取舍。”转过来他又面对群臣,“今曰乃选任枢密副使,吕惠卿向曰已为参知政事、枢密使,如今岂能降用?不当列名”
作为主持者,王安石很直接的否决了太后的干扰。不过是第一次,已经有模有样。
王中正眼角的余光看见太后面现怒容,然后又平静了下去。她是给王安石的口气给气到了,不过也应该有一些是因为担心韩冈不能入选。
以王中正对太后的了解,半个月的时间,不足以调整侍制以上官的名单。否则太后肯定会进退部分重臣,以保证韩冈能够顺利的通过推举。
不过韩冈已经做过了枢密副使,这一次选不上,下面的参知政事也能参选,又或者将宰相的空缺让给章惇,枢密使的位置则留给韩冈。
机会还多的是。
只不过两府之中太热闹了也不好。王中正想着,就快变成菜市口了。
章惇一边看着侍制们推举候选者,一边又瞅着韩冈,心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韩冈的态度似乎有问题。虽然说不出,但怎么看怎么奇怪。
不对!
当章惇的眼角扫过沈括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
蔡京,蔡京怎么与刑恕并列,成了叛逆党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