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于挡箭车,火箭一时间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那油脂燃烧后的刺鼻味道,反而让后面推车的黑汗士兵前进得更快。他们选择堂堂正正的正攻法,冒着随时会被箭矢射穿的风险来攻打敌营,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攻到寨墙之下。
不论南面还是西面,面对厚重的木板,他们能够使用的手段乏善可陈。砲石砸不到,而重弩又射不穿,点火又一时烧不掉,是在是让人束手无策。
一辆辆结构简单的雪橇车,就这么依靠长达五六尺的滑雪板,很顺利的越过了陷坑和壕沟,直抵寨墙之外。
这段时间中,王舜臣和他麾下部将,下达射击命令的次数很少。慌慌张张的浪射一通,浪费箭矢不说,还会乱了阵脚。挡箭车就算能挡着箭矢,但总不能推着车子上了寨墙,最终还是要放开车子,直面营垒。
寨墙并不是一条直线。大宋任何寨堡和营垒修筑时,其外墙最重要的一条标准就是直不如曲。如同折线一样的外墙,可以让射手们聚在凸出部。集合起来的射击,轻易的就能以箭雨,从两侧清洗攻到寨墙下的敌军。
王舜臣张弓搭箭,和一排拿着神臂弓的神射手站在了营栅后的雪墙上。
他没有煽动将士的口才,也不会用吮痈疽、共起居的手段拉拢军心,王舜臣唯一会做的,就是站在阵前,绝不后人。至于指挥,他有足够可靠地部将,而且也有自信,随时能够从前线抽身出来。
南面六十多辆挡箭车,有四分之一卡在了最后一道深壕中,但剩下的挡箭车,都顺利的越了过去,然后重重的撞在了寨墙上。
咚、咚、咚的闷响,接二连三的在汉军大营的寨墙外响起。黑汗军这是第一次攻到了如此贴近营垒的地方。
寨墙只有五尺高,但穿着盔甲,正常人就别想跳过去。可是挡箭车的正面木板之后,却钉着几级阶梯,即是挡箭板后的支撑,也是跳上寨墙的踏板。
胜利的曙光已在眼前,一直站在车上的黑汗甲士踏着阶梯一冲而上,高声念着真主之名,将弯刀挥向面前的敌人。
王舜臣就在几步开外,抬手拨弦,箭如流光,飞射而出。一名刚刚从挡箭板跳上来的黑汗战士正一声怒吼,利箭便从眼目之处贯脑而入。紧跟着上来第二名战士,正要冲向王舜臣,第二支箭便紧随而来,将他射杀当场。
弓弦声急急如雨,这一辆车上,其余甲士还没有来得及踏步阶梯,便一个个要害中箭,纵逃过一死,也没再战之力。王舜臣的十几名亲兵,没有来得及出手一次,就让王舜臣抢去了所有的功劳。
可王舜臣只有一人,他的连珠神箭虽强,却也仅仅射杀了最近处的几名敌军。
但南营的守卫并不需要他操心。站立于寨墙凸起部的射手们,正不断接过后方送上来的、已经拉开的神臂弓,上弦后瞄准目标,然后扣下牙发。
近到眼皮下的射击,再坚实的甲胄也挡不住神臂弓的力道。当年神臂弓初成,便能七十步外洞穿铁札。如今神臂弓几经改进,一二十步之内,铁甲无不洞穿。
一名身高近七尺的黑汗勇士一步跨上寨墙,带起一阵旋风。可立刻前后便有十几张弩弓一齐瞄准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其他动作,箭矢便笼罩了他全身。转眼之间,他身上的铁甲便尽是孔洞,只有几处能看见短短的木羽翎尾留在外侧。
巨大的身躯僵立了片刻,重重的向营寨外栽倒下去。跟随着他的黑汗士兵,在这一瞬间,动作都凝滞了。显然是主心骨一般的勇士如此轻易的就被射杀,他们的战意一落千丈。
不过这些甲士,还是为后面的战士争取了时间,越来越多的黑汗士兵冲到了寨外。有的抛出短斧,有的张弓施射,被干扰到了的神臂弓手们,他们射击速度一下就降了下来。有了空隙,冲上城头的黑汗军士兵也顿时多了。
“出击!”
王舜臣这时候已经先退了下来,在寨门旁发号施令。
寨门大开,两侧寨墙突出部的神臂弓手急速射击,刚刚清洗了城门外侧的敌军,两百身穿重甲的汉军战士,随即举着斩马刀从门中鱼贯而出。
几名黑汗甲士领着一群战士猛冲而来,他们的勇气绝不输给任何人,掌中的弯刀也有切金断玉的锋利。
但斩马刀交加而下,即使身着盔甲,也没能挡住这集中全身之力的斩击。如同纸张一般,被一斩而断,甲胄后的人体也同样被长刃破开。血液从甲胄的裂缝中喷溅出来,随即一只只脚边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出门之后,两百战士立刻左右分开,沿着寨墙一路砍杀过去。斩马刀连环砍出,黑汗人的弯刀远远奈何不得三尺长刃。任何挡在斩马刀前的敌人,无不是被砍得支离破碎。
配合着神臂弓的射击,瞬息间寨外一片血光,方才还向着城头猛冲的敌军如同兔子一般被追得满地乱窜。而没了后援,攻上寨墙的黑汗战士转瞬间被杀了个干干净净。这段时间里,伊克塔重骑兵曾试图冲击敞开的寨门,却被对准道路连环发射的霹雳砲给吓阻住了。
丢下了装满油的水囊,将挡箭车一辆辆烧掉,出击的战士缓缓而退,一一返回寨中。
而这时候,王舜臣亲自领着援军,赶向西侧的营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