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舜臣派去的人都披多余的帐篷布和飞船布临时赶裁的白斗篷,一入雪地便不见踪影。
而黑汗人那边就差了许多,也不知是没法准备还是没想到,杂色的身影在风雪中依然明显。甘凉路的蕃军出来拦着他们回去的路,杀了有一百多。同时王舜臣又遣兵自东西寨出,绕道向南,找到了前来呼应北面的黑汗军。风雪中的突击,把也不知人数多少的黑汗精兵打成受了惊的鸭子,四散奔逃。
只是王舜臣担心人数拍多了动静太大,惊动到这支黑汗人,只派了三百出去,败敌容易,却无法做到全歼。
不过相对于全歼敌军的成果,王舜臣还是觉得抵偿不了在风雪中出动大军的危险。就像黑汗军刚刚向东出发的那一支人马,遇上这一场雪,不知有几人能走到目的地。
当王舜臣绕了一圈回来,南面的汉军大营上空,飞船升起来了。飞船上天,呜呜的号角声也紧跟着响起。
黑汗人没有接受昨日的教训,也许是损失还还不算大的缘故。
先是大军陆续离营,摆出了进攻的姿态,然后一辆辆行砲车也被推了出来。
王舜臣这一回没有下令全军出动。
整齐的军阵,是行砲车最好的标靶,他可没有让自家人去送死的打算。
从对面的鼓号声中,听得出黑汗人的洋洋得意。开始绕着营垒奔驰的黑汗骑兵,也呼呼喝喝,大声表达真他们的不屑。
这还是交战的几日来,汉军第一次没有出击。让他们以为终于占到了上风。
南面大营的霹雳砲只有六具,远远比不上对面一下子就推出来的二十多具。而且除了行砲车之外,还有十几具矮了许多的攻城器械,王舜臣认不出来,看外形,两侧外张的部件有几分像床子弩,但形制上又有着极大的区别,这让他不敢遽然下定论。不过那样的大小和结构,不可能是行砲车,多半就是用弹力来发射箭矢,王舜臣干脆得很,直接就当成床子弩来看。
再后面的十几辆四轮板车就好认许多,就是填濠车,推到壕沟里,就能当桥梁踏过去,穿过营垒外的一浅一深两道壕沟要用到。这几日,黑汗人根本就没能攻到南营外侧的壕沟处,但这准备做得十分的充分,看起是势在必得的样子——只是刚下了场雪,阻挡战马的浅沟都看不见了,而深沟依然明显。
王舜臣举着千里镜仔细观察着,镜筒中的行砲车并不小,如果拿下面的黑汗人作比较,其大小跟霹雳砲相仿佛,甚至有几辆更大一筹,让霹雳砲相形见绌。而那个黑汗床子弩,结构远远不同于王舜臣认知中的床子弩,无法确认出威力和射程。
反正马上就能看到了。
王舜臣想着。
用行砲车和床子弩击毁营地外围的防守,同时震慑住官军出击列阵。黑汗人打得一幅好如意算盘。
王舜臣回头吩咐亲兵,“传令各营,稳守营垒,以防黑汗人偷袭。”
前方要是打得激烈,吸引了全军的注意力,兵力占优势的黑汗人不是不可能再分出兵马去偷袭其他营垒。就算是之前已经分出了一支偏师,但对黑汗人在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并没有任何影响。
几名亲兵应声答诺,骑着马就冲出去了。
王舜臣这时回过头来,望着被缓缓推上前来的各色攻城器,他喃喃自语:“都瞪大眼睛好好看着,看看官军怎么教训你们的。”
汉军大营全都发动了起来,砲手们在各自的砲车下集合,严正以待。
一队队弩弓手拿着神臂弓守在营栅后。厚实的雪堆,本来就是最好的防御。刚刚打造好的上弦机,固定在地面上,随时为弩弓手们提供服务。
骑兵跟着他们的战马在一起,一旦打开营垒大门,就轮到他们冲锋陷阵了。
有着久经战阵的将校,和训练有素的士兵,迎敌的准备只在半刻钟内就完成了。
而对面,古拉姆和伊克塔在黑汗军的后方遥遥压阵,只有一部分轻骑兵跟随着砲车、床子弩和濠车前行。但只是看着伊克塔骑兵们的动作,如果这边做出突击攻城器械的打算,那么他们立刻就会发动进攻——不论是比拼骑兵,还是失去阵型的步兵,黑汗军人力上的优势便能够充分的发挥出来。这正是他们所期待汉军的反应。
而另外剩下的一部分轻骑兵则守在东西两边的营垒外侧,防止有军队从侧翼杀出来。
从布置上,黑汗军的统帅表现得十分的稳重,充分利用手中的人力优势,希望毕其功于一役。可谓是良将。纵然昨日小挫,也没改变他手中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