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太宗和景宗打下的江山,都是毁在你们梁家人的手里!”嵬名济高声控诉着。
梁太后作势便欲发作,梁乙埋连忙抢前一步,苦着脸叹道,“国势至此,乙埋难辞其咎。可若不是辽人背信弃义,局势不至于如此。灵州也赢了,盐州也打下来了,若非辽人暗施冷箭,还是能撑下去的。”
“同意跟辽人结亲的又是谁?!”嵬名济有厉声叫道。
梁乙埋好声好气的跟嵬名济辩解着:“就是不跟辽人结亲,大夏也抵挡不了宋辽两国同时进攻。到时候宋人西征,辽人趁机南下,还是一样的抵挡不住。”
嵬名济恶狠狠的吼道:“没有一年三万向辽国进贡的马驼,国势会衰落的这般厉害?!”
虽说这是秉常那孩子亲政时定下来的贡物的数额,可当时朝堂上,最后也没有几人反对。怎么现在就把罪责算到了他梁家的头上。梁氏虎着脸,在她眼里,嵬名济这人已经不可理喻了。
她忍不住驳斥道;“国势衰落有怎么样?之前我们还不是打得宋人狼狈而逃吗?还不是攻下了盐州吗?就是辽国,不是我们被宋人给牵制着,他敢进我国中半步?!”
“若太后当真有胆,那就回师攻辽!”嵬名济的话,让梁太后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梁乙埋耐下性子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嵬名济:“瀚海就在身后。想退回去的话,拼尽了马力,不顾惜战马的损伤,也不是不可能。但失了战马,铁鹞子还能跟辽人一较高下吗?就算手中拿着钢刀和身上穿着铁甲,没有马那就什么也不是。”
“谁说挡不住的?进入兴灵之前,还有克夷门【今宁夏乌海市南】一关!三山夹持的险要之地,辽人想要突破,还没那么容易!”
“兴灵的空虚,所有人都是知道的。辽军突破黑山的北疆防线之后,到兴灵除了克夷门一处关隘,就没有别的阻碍了。而克夷门的右厢朝顺军司仅存的千余老弱残兵,能阻挡至少为数上万的辽军吗?这是不可能的!现在能派上用场的,也就盐州这里的兵了,若是再拼光了这些子弟兵,可就连落脚的地都没有了!”
辽人占了兴灵、黑山,宋人占了银夏、河西,大白髙国的国土除了荒漠和山峦之外,就只剩一个盐州。要想收回其中任何一处,就要有另外一方的支持。现在辽国明摆着要与宋人平分西夏,宋人纵有不满,但终究还是会答应下来。这样的现状,梁乙埋升不起半点战意。
而他如此态度,却让嵬名济的眼神越发的阴郁起来,“若不敢决死一战,就退位让贤吧,大白髙国的国运,还是该掌握在我嵬名家的手里。”
梁太后听得越来越怒,最终忍不住叫道:“嵬名济,你是不是要做反了?!”
‘糟!’梁乙埋大惊失色,这句话不能说的!
还没等他出言缓和,嵬名济已经阴狠的笑了起来,“做反?……早就该反了!”
梁乙埋一下就免得面无人色,梁太后则指着嵬名济,对在场的其他将领怒声问道:“你们就看着他发疯?!”
无人回话,嵬名家的将领们都沉默着,眼中闪着沉沉的光,让人看着心头发寒。
见他们没有半点反应,梁氏终于慌了神,提声对外大叫着:“来人,快来人!”
嵬名济面无表情的从腰间抽出腰刀。今天的军议是仓促中召集众将,又是在军营中举行。将领们佩带的武器都没有在入帐前收取。这一下的疏忽,却是派上了用场。
梁太后嘶声力竭的叫喊着外面的人进来,嗓子都破了声,却是没有半点回音。而梁乙埋则是苦苦哀求,以至于涕泪俱下。
嵬名济的心没有半点动摇,手持钢刀,杀意凝聚:“还请两位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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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军大营中出来,李清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他的营地中。
背叛西夏对他来说没有半点犹豫,下面的人都会支持他的决定汉人在西夏从来都是被压榨的对象,税赋、差役,都是排在最前面的第一等。没什么人会对西夏有所留恋。即便是犯了法逃到地下,只要一纸赦书,就能让他们立刻丢下西夏这张皮。尤其是现在的形势下,他麾下的汉军更不会支持继续与宋人为敌。投靠大宋,才是汉军上下共同的选择。
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有人自作主张,先带了人跑去投诚。四千多汉军,是李清在大宋立足的根本,也是他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本钱。兵力多寡,决定了投降之后官位的高下。若是少得多了,不仅受封的官位要低上几级,也会被人看成不会收拢军心的庸将,日后再想出头,可就难上加难了。
李清一路快马,只是快到营地门口方才稍稍收敛了速度。就在大营门口,高高低低站着十几名士兵,其中领头的一个,就是李清这几年最为看重的武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