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不会携带神臂弓,也不会携带斩马刀,骑兵装备的胸甲更是只有冲阵时才会装备,寻常出巡,连营门都带不出来。
一般骑兵在马上的武器只配备有加装了倒钩的环子枪,军官多个铁鞭,弓箭则都是有的。近年来钢铁产量大增,四百人都有柄腰刀。此外种朴所领的这一部兵马,还加配了杀伤力很弱的诸葛连弩,算是给骑兵的优待。
借助不了战马的冲力,锋锐的铁枪毫无意义,骑枪要比步卒所用长枪短了不少。而弓力甚绵的诸葛连弩,发射速度很快,却都是用来惊吓敌军战马,作为不擅马战的骑兵们的秘密武器。而现在在全军下马之后,真正能派得上用场的,只有弓一张、刀一柄,然后还有短枪一支。
不过宋军缺马,故而对骑兵最为珍视。能成为骑兵,弓马娴熟乃是第一条。下了马后,一干骑兵都可算是步卒之中的佼佼者。
脚踏实地,骑手们张弓搭箭。随身携带的一壶二十支长箭也许只能支持片刻工夫,但在箭矢用光之前,没有哪家的骑兵,能在正面相抗中压制他们分毫。
但他们身上的的压力也绝对不轻。区区三百骑兵的奔驰,迎面过来时,却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许多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握住弓箭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而种朴喉咙有点发干,心跳得很快,掌心莫名其妙的冒出汗水,后背也是黏黏.湿湿的好不难受。
“百步!”当敌军立刻就要进入弓箭的射程,多年来接受的教育,让种朴收摄起心神,“都准备好了,举弓!”
四百余人听命,哗的一声,几乎就在同时举起掌中的战弓,而一支长箭也搭到了弓身上。
也就在这短暂的几秒钟,敌军狰狞的面孔已经看得很清楚了,甚至似乎感觉到了对面的人马喷出来的热气。
种朴的双眼中只剩坚定,掌中长刀向下用力一挥,用着最大的气力怒吼着:“射!”
四百骑兵同时松开弓弦,爆裂般的弦鸣,响彻无定河北的荒野。
……………………
“余古赧该到。”燕京析津府的宫城中,耶律乙辛一圈圈慢悠悠的踱着步子。
“这两天就会有消息了。”萧得里特恭声回道。
耶律乙辛走了两步:“他的八千骑虽不算多,赢也是不一定能赢,但吓一吓南朝还是没问题的……宋人就算分清阻卜和大辽本部的区别,也肯定会乱作一团。”
一直都是辽国西北藩属的阻卜部族出现在西夏,其政治意义远在军事意义之上,之前的恫吓重复千遍,也比不上八千阻卜骑兵的出现。
萧得里特谄笑着:“南朝的君臣听说,肯定是会吓得魂飞魄散,尚父说什么就是什么。岁币翻倍,割让土地,都在情理之中,到时候,就看尚父想要哪一条来实现了。”
“能多个十万岁币就够了,我也不贪心。”耶律乙辛笑着说道。距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心情也越是放松。
他要的是稳定自己权位的声望,无论是胜利、土地还是岁币,只要能从宋人那里得到一点实质性的好处,就能压制国中的反对派。如果这一次能成功,不但能斩断宋人对西夏伸出的贪婪之手,还能轻而易举的将所有反对派斩草除根。
“余古赧领兵去了西夏,下官就有些担心磨古斯会不会趁这个时候做出些亲痛仇快的事来。”
阻卜是个大的范畴,其下分作三部,东阻卜、西阻卜和北阻卜。
余古赧是西阻卜的一员,靠西夏最近,关系也亲近,甚至与党项部族经常联姻。而磨古斯则是北阻卜的大首领,麾下上万帐,控弦三万,乃是阻卜诸部中实力最强的一部。
阻卜诸部都穷,故而秉性凶悍。起家于草原之上的契丹,对其极为提防,严禁铁器输入。偶尔为了压制某个大部族,甚至还禁盐禁茶。只是这些年,北阻卜以磨古斯为核心,乌鲁古河和薛灵哥河附近的部族渐渐有联合起来的趋势,放在西北路招讨司和阻卜大王府的几万人,已经越来越难以压制住磨古斯的野心。
相对而言,东阻卜和西阻卜就比较听话了。这一次促成西阻卜南下,不仅仅是西夏拿出来的好处,耶律乙辛的默许也是一条。耶律乙辛不打算让契丹本部赤膊上阵,那么让阻卜却帮个忙,也就是正和他心意。
这几年耶律乙辛要专心于国中,外围的藩国部族暂时很难分心去压制,能放出去祸害宋人,可是难得的机会。对于百多年来,断断续续的不断举起叛旗的阻卜诸部,眼下就是听话的东、西两阻卜,多死些人也不是坏事。
“余古赧的能力如何不好说,磨古斯的野心也不好说,但他们中间有阻卜大王府盘踞,这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的消息,都是好消息。”耶律乙辛最大的希望就是他的职位稳如泰山,而眼下则是给了他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只要能削减西夏和阻卜的人丁,什么买卖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