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襄州城中处理完毕,卫生防疫局里面的医工,就会分出一部分到下面的县中去。”韩冈说着自己的计划,“不能让他们白白的干吃俸禄,总得让他们有些事做。”
黄庸连连点头,韩冈的想法于他不谋而合,先内后外,先从简单点的着手。
韩冈和黄庸正在后面说着闲话,而文三则是挤在人群中,鞋跟都被人踩落了下来,他连一声抱怨都没有。文三本人是不需要种痘的,但他的一对儿女可少不了,还要靠人帮忙呢。
‘痘苗一剂三十五文,一天只收治五百人,先紧着十岁以下、年满周岁的小儿。周岁以下,身体太小,不一定能撑得住,年纪大了,暂时不用着急。这是没病的预防生病,已经得了病,那就没办法了,生过痘疮的也不需要再多此一举。’
文三牢牢记着在八字墙下,被派出来向满城百姓宣讲种痘规矩的小吏所说的每一句话。一个字都不敢忘掉。
一大清早他就到了观音院,在卫生防疫局的匾额下,已经排出了长长地人龙。观音院的正门紧闭,两侧的小门打开了,挂号的走一扇门,种痘的则走另一扇门。
文三先排队挂号,挂号时要登记姓名、年龄和家庭住址,并确定种痘的时间,然后在规定的时间来种痘。文家家中有仆有婢,但这件事关系到儿女的安危,不亲自来办,文三哪里能放心得下?昨夜就没怎么睡,听到外面的鸡在叫,早早的就梳洗了一番出了门。
挂一个号就要先将钱缴了,而排一次队,就只能挂两个号,幸好自家只有一子一女,否则子女多些,还不知要排上几次队。
看着快要到自己了,文三往怀里掏了掏,出门时带的钱还好好的在原处。没有因为人挤人、人挨人的给挤丢了。钱掉了是小事,重新排队那可真是要人老命了。
从门中走出个小吏,拿了个用铜皮卷起的像是漏斗或是号角的东西,冲着后面的一群人放开胆量治愈,“后面的人听好了。十月廿七的五百号,你们的钱,由城西连大官人代付了!”
先冒出来的是个圆滚滚的肚皮,然后一个胖子就仰着脖子从门里出来。都是做买卖的,虽然小本经营的文家,没有连家垄断襄州半城绸缎布匹买卖的豪奢,但连家胖子还是认识的。
迎面的人群中就是一阵恭维和讨好声响起,连胖子出钱买好百姓,文三倒是沾了一点小便宜
“真亏连胖子想得出来。”排在文三前面的一个老头子啧着嘴,“不过几十贯的事,讨得百姓开心了,韩龙图和黄知州听说了也不可能不欢喜,难怪生意能越做越大。”
排在更前面的一个中年人回头笑道:“有连胖子起头,多半日后种痘,人人都可以免费了。”
“向庙里捐五百斤香油点长明灯,当真不如捐钱助人种痘,让五百人种痘,积下的阴德可比让和尚吃香油吃得油光满面要强得多。”
“这的确是阴德。种痘不过三十五文一次,就是给人打小工,三十五文也是转眼就能筹齐。即便是一千人,也不过三十五足贯,实在太便宜了。”
“相比起产生的好处,只付出这么一点代价,的确是连家赚了,还有个好名声做附带,怎么看都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要是能多来几次就好了。”
文三左右的人议论纷纷,的确是连家赚大了,日后若有人跟他过不去,半个襄州城都能站到他的背后为他撑腰。
当文三正在为连绸缎计算着未来的好处,后面的韩冈和黄庸,他们的议论也差不多结束了。
起身送了黄庸回来,韩冈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正准备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行事,就见一名伴当匆匆而来,“龙图,唐州那里派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