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来人的身份,韩冈也不需要再看必然满是夸大之言的求援急报,“围城的贼军到底有多少人?”
“有一千多兵马。”
“领军的使交趾军,还是广源州的蛮部?”
“……装束很乱,似乎是蛮部。”
“他们到底攻城了没有?”
“刚过来时他们杀到城下,要宾州开城投降。不过赵知州说官军就要来了,砍了两个密谋献城的奸细。他们见城门不开,也不敢攻城。就在城外的庄子上烧杀。”黄安猛磕了一个头,抬起头来,额头和眼圈都红了,“他们来得太快,许多百姓都没能来得及逃进城中。运使,再不去救,他们可都要被杀光了!”
“运使。在侬智高之乱后,广西各州的城池都加高增修一遍。宾州城防不差,一千多人肯定攻不下来。如果内外配合,当能将他们聚歼在宾州城下。”
苏子元这是在敲边鼓,韩冈笑了一笑,髙喝一声,“李信!”
“末将在!”李信踏前一步,“请运使吩咐!”
“你去问问下面,哪个愿意拿到南下的第一功?!”
“末将愿意!”
“小人愿往!”
“职部愿往!”
韩冈询问军情的时候,几个将佐都竖着耳朵,一听韩冈要派人做先锋,立刻跳出来抢着要第一个出阵。军心可用,韩冈对苏子元笑道,“邕州尚远,就先拿那千名蛮贼祭刀!”
………………
宾州城外浓烟滚滚,来袭的蛮贼已经分散开来,在各个村庄中疯狂杀戮劫掠。而城中守军紧闭四门,全然不敢出击,坐视贼人在城外肆虐。眼睁睁的看着贼人将抓来的男女丁口用绳索绑了,准备带回去驱使奴役。
统领这群强盗的头领刘永坐在一座村庄最大的一间屋子中。身边围了几个相貌姣好的女子,怀里还搂着一个。她们战战兢兢的服侍着刘永,丝毫也不敢怠慢一点。张开口,就有人送了菜,抬起手,就有人将酒杯奉上来。
下面的头领,一个个也都是如此享受。抢劫得来的财物女子,让他们兴奋得一杯一杯的灌下美酒。
只是宴会并没有开得太久,一名探马带着紧急军情赶了回来。
“什么,宋人的援军来了?!已经到了三十里外?”刘永将怀里的女人甩手推倒一边,一下站了起身,浑身的酒意都醒了,“来了多少?”
“有**百,肯定不到一千。”
“才**百,当是先锋吧……”
就算仅是出自溪洞的广源蛮军,但刘永和他的兄长广源州蛮部的大首领刘纪,一向号称知兵,家里藏着兵书,寨子里也养着汉家的读书人。这次出兵,也让他们当着参谋。
“何学究,你看如何?”刘永问着离着自己最近的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的老学究,这是他的谋主,出得主意让他们得以满载而归。
何学究放开了搂在怀里的女人,捻着胡须:“从宋军所处的位置上看,他们当时就在今天清早从迁江出发的,方才探马打探得离宾州三十里,而现在可能只有二十里了。这路走得未免太快了一点。从迁江到宾州,行军可不是一天该走完的路程,肯定是救邕州心切……”
刘永听出了何学究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
“我们这边派了探马,想必宋人也不会不派探马,方才就有回报说周围有骑马的探子。以在下看来,不如先收拢兵力,看看宋人下面会怎做?如果他们停下来休整,我们就带着这些男女回昆仑关。如果他们敢来救援……”何学究抖着山羊胡子,哼哼的阴笑了两声,“正好可以弄到些趁手的兵器,也可让李常杰不敢小觑洞主。”
刘永对何学究言听计从,立刻召集起散在周围的人马,并派出探马。半个时辰之后,派出去的七名探马就回来了一人,背上还插了一支箭,血流了满身。报说宋军已经到了十里之外后,就昏倒在地上。
“好!”何学究一声大叫,“不过一个时辰,就赶了二十里。虽然宾州北面的这一段不是什么山路,可跑得这么快,哪里还有气力打仗?!想不到领军来援的宋将竟然这般愚蠢。”他跳起来对刘永道,“二洞主,先派主力带着捉到的生口回昆仑关,我们只领两百精锐躲在这村子里面,外面再生些烟火做遮挡。宋人必然是要去救人的,只要他们追过去,就可以从背后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刘永听明白了,咧开大嘴喜道:“到时候,前面再回来……”
何学究得意的笑起:“正好可以杀光这群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