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器监中的各色锻锤,难道不会给民间的作坊偷学过去?”苏颂质疑道
“哪有那么容易?”韩冈哈哈大笑,但心中却是在说着‘正是吾之所欲’
通过官府的技术优势,来逼迫民营铁器作坊改进制造工艺,强行推动大宋的钢铁制造业的发展,进而带动整条产业链,这是韩冈希望能看到的未来
纵使韩冈的期盼,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顺利展开可只要官营铁坊开始打造民间铁器,铁制农具的大批量生产将是顺理成章,不会有半点阻碍到时候农具的价格大幅度降低,也会促进农业生产,给国家带来极大的利益
铁与血是国家之本,西方名相俾斯麦的话,韩冈有着深刻的体会和认同
只不过这个道理,韩冈没办法当着天子的面说出来——对于机械制造技术,朝廷看得很紧,唯恐会被敌人偷学了去韩冈自知无法说服赵顼将各种机械公布于众即便要民间要制造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天子也不可能会答应的
苏颂见到韩冈如此自信,心里暗叹一声,也不欲再多言
回头看看笼罩暮色中的宫室,一座座殿宇顶端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的赤金色光泽厚重的色调,有着难以以言语描述的庄严,暮鼓此时正好响起,沉重的鼓音带着回响,增添了宫廷的
苏缄此时还留在崇政殿中受着天子的询问,想必正在说着交趾和邕州之事他的这位堂叔,还有些地方要借重韩冈的军器监,想了一想,便有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玉昆,还是要小心许多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韩冈拱手一礼,“学士放心,韩冈会小心行事”
砸人饭碗怎么可能没有反弹?但制铁工艺的进步,使得军器监的铁匠有一多半失去了职位为了安置这些多余出来的工匠,也就只能委屈一下的汴河上官营水磨工坊的从业人员了
出了宫,辞别了苏颂,韩冈本准备去军器监中看了一下情况,就直接回家只是刚到军器监,还没坐稳,吕惠卿就派了人带了正式的信笺,来邀请他过府一叙
身在官场,许多事就身不由己而且从吕惠卿的短笺中,韩冈也看到一丝让他视而不见的消息,也只能放弃与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计划,而先往吕惠卿的参政府上行去
这个时候,吕惠卿和吕升卿正在府中等着韩冈的到来
吕升卿的脸上,此时有着浓浓的不情愿作为一国副相的弟弟,他已经很少有这样的神情:“此事当真要靠着韩冈?”
吕惠卿不喜欢弟弟的说法,端起茶盏的手用上了一点气力,手背上青筋浮凸了出来,“他是王介甫的女婿,轮不到他置身事外”
“韩冈可是从来都是喜欢站干岸的,一门心思就是格物致知之前也是……”
“韩冈没这么糊涂,”吕惠卿用力的说着,“用雪橇车运粮的主意究竟是谁出的?而安抚河北流民又是谁做的?别看韩冈看上去始终不肯归附,但真正遇上会动摇到王介甫的时候,他可比谁都卖力”
吕惠卿虽然说得煞有介事,可吕升卿总觉得自己的兄长似乎是在隐瞒着什么,给出的理由虽然充分,但完全不合吕惠卿的性格
“李逢案当真会牵连到王介甫身上?”
“不是会不会,而是已经牵连上了知会江宁已经来不及,这个时候不通知韩玉昆这位宰相家的东床快婿,难道还要让我一人出面去顶着吗?”
兄弟俩正说话间,门外急声来报,说起居舍人韩冈已到
“快请”吕惠卿说着站起身来,步出厅门,降阶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