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是在猜韩冈的心思,然后顺着韩冈的心思说话。
既然把他麾下的兵马调到忻口寨,却又不顺便东调代州,那么当然只会去往北面的神武县。顺着韩冈的心意说话,就是拍马屁,拍得韩冈这位枢密副使见兼制置使高兴了,也就能得到一个博取功名的机会了。
“说的好。都监之言正合我意。”韩冈拍了拍手,又道,“不过以jing兵锐卒抄截辽贼后路固然为良策,可也必须从正面攻打雁门诸关以牵制雁门中的辽军。”
韩冈说着目光灼灼,盯住了白玉。而白玉一下就迟疑起来,他不清楚,韩冈是不是要让他去攻打雁门关,为折克行牵制辽军。
那样的话,比之前清除盗匪的差事还要痛苦。盗匪据守的破寨子怎么能比得上辽军坐镇的雁门诸关?功劳就更不用说了,兵马损失多了,甚至还会被治罪。
幸好韩冈很快就接了下文,让白玉松了一口气:“当然了,这件事不算难,代州这里的兵马已经足够了。用不到都监的西军。”
白玉的心提了起来,带着期待,“枢密的意思是……”
“辽军的主力已经退回朔州,麟府军虽是夺下了朔州城,但面对马邑周边的重兵,自保有余,进取不足。”
如果仅仅是驱逐辽寇,韩冈没有使用西军的打算。不过现在战事进行顺利,反攻入辽境在即,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将白玉和七千西军留在后方清理匪患。
在代州、忻州,辽军人人思归,无心恋战,可当战场转移到辽国国内,就在家乡作战,那么之前造成士气不振的原因,也就不复存在。辽军真正的战斗力一旦爆发出来,即便因为战马损耗的缘故,实力大幅下降,也不是现在的京营禁军能够抵挡。
折克行之前在古长城处伏击辽军之后,便兵围朔州城。如果是在大宋境内,辽军一旦被围困,不用怎么打,自然会选择突围撤退。
可韩冈这两天接到的报告中,折克行却说辽军多次出城反击,此外他还遭受了两次夜袭。战斗意志和yu望比韩冈在代州这边有着显而易见的差别。
要不是辽军实在不擅守城,加上朔州城墙多年未有修补,即使以麟府军之jing锐,也不可能那么容易便攻下了城池。可即便是在已经夺下,想要再进一步东进马邑,封锁雁门关北口,光靠麟府军的力量还是远远不够的。面对完全变了模样的对手,只有在战斗能力和作战意志上同样出se的西军才能让韩冈放心得下。
白玉起身,恭声问韩冈:“白玉当如何做,还请枢密示下。”
“折克行夺占了朔州城,辽贼定然心有不甘,必举大军来夺还。你去朔州,与折克行并肩作战,联手迎敌。若是万一辽贼不肯过来,你和折克行就分兵去清扫朔州城周边的部族、寨堡,逼萧十三遣军来攻。”
韩冈的计划就是背城决战,以他手下最jing锐的队伍,来迎战辽国的疲惫之师。
朔州和大同府同在一个盆地中,对辽国来说肯定是不能弃置,只要占据了此处,就像是丢在湖中的香甜鱼饵,不愁鱼儿不赶着凑过来。
且朔州城背山而立,战事若有不顺,撤入山中,以骑兵为主的辽军便难以追击。立于不败之地,这一仗当然可以打上一回。
而且神武县方面,粮草之前都准备得差不多,通过轨道节省下来的民夫人力,有很大一部分用在了通往武州的几条通道上。而在翻越古长城抵达朔州后,更可以依靠就地征发来解决。光是一个朔州城,就足以供给两军一万四千余人以及五千多战马一个月的口粮。
万事无忧,只等辽军过来一战。
白玉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哪里还敢迟疑,当即行了军礼,“枢密之命,白玉何敢不从?愿立军令状,定将辽贼引至朔州城下,协助折府州与其决一死战。”
领了将令,白家父子便连夜回返忻口寨。次ri上午,便领军北上。两天后,全数抵达武州,继而开始向朔州进发。
在韩冈来,战争已经到了尾声。
大同也好、飞狐也好,都难以夺占或是守住,退而求其次,能做的,也就是攻入西京道的核心之地,俘获更多的辽人,以换回被掳走的国人,同时以巨大的损失来扼制ri后辽国入寇的念头,使其不敢再南窥。
虽然比起之前参加过的河湟、征南和平夏诸战,这一回的对辽战争可以算得上很短暂,但给他的感觉,却是旷ri持久,耗费了太多的jing力和时间。
这一路磕磕碰碰,总算是有了个了局。
不过这个想法只在他接到从京中传回来的密报。
‘这算什么?!’韩冈先是瞠目结舌,继而大怒,‘这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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