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贼不该选择夜里撤退的。要是白天退兵,绝不至于被我们这点人给吓到。”
“前天一天一夜就运来了三五万大军,今天又是一天,现在肯定有七八万了。怎么能不逃?就是骑兵都肯定有一万多了,不比辽贼少。”
身边围过来的几位指挥使正兴奋地议论着现在的军情。
韩中信身为韩冈的亲信,当然知道这些都是胡扯。下面的官兵都以为只要有了轨道,要步兵有步兵,要骑兵就有骑兵,但韩中信知道,朝廷给予的支持不可能再多了。辽人的想法肯定是跟他差不多的。
一天三万,五六天后,就是十五二十万了。列起队来能从大小王庄一直排到代州城下。如果真有那么多兵,倒是能运得来。可惜河东这边接收的粮秣,很大一部分都用做了以工代赈的酬劳,这也是轨道能快速修筑的保证,也是稳定后方的需要。
除去了民夫的食用后,能养得起现在的五六万大军已经是奇迹了。不要说三五万大军,再增加个一万步军,就只能饿肚子了。
要不然这边也不会只有这么点人马去追击逃散的辽贼。
韩中信并不知道,就在数十里外,已经攻下了大小王庄的主力,正在展开了更大规模的追击。
夜色渐明,一夜没有合眼的辽军,完全暴露在了养足了精神的宋军的视线中。
攻下毫无防守的敌军主营,并没有增添多少战果,却让宋军上下对功劳的渴求更加旺盛。
辽军分三路撤兵,就属从官道撤离的中路军被追击得最为惨烈。
北路的各部兵马给秦琬、韩中信给吓坏了,分散逃窜后不敢再向前,除了一小部分散逸无踪之外,剩下的都是改向中军靠拢。
逃回来的不仅是败兵,同时也将混乱带到了中路撤退的己方兵马之中。
除了最早离开的几部兵马,剩下的全都被堵在了半道上。给宋军的骑兵给咬住,眼睁睁的着宋军步军缓缓地逼了上来。
一路上,残尸遍地,到处都能到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孤零零的站在原野上。
耶律道宁回头望着河对岸惨烈的战况,心中庆幸不已。
之前他被萧十三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及时过河,走南线回去,现在他终于知道萧十三并不是那么愚蠢的统帅,只是对手太强了一点。
从大小王庄回代州城其实就四十里,但夜路难行,速度也快不起来。现在天亮了,可以用更快的速度赶回去了。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宋军在兵力上的优势更加体现了出来。完全失去了组织,一盘散沙的辽军成了餐盘上的糕点,一个个的被吞下了肚子。
“到底有多少逃进了代州城?”
“应该有很大一部分不会选择回到代州,而是应该往繁峙县那边去。那几个落队的俘虏不是说吗,萧十三和耶律道宁”
“可惜骑兵太少了。再多一点,就能将他们抱怨了。”
繁峙县就是飞狐陉,通往南京道。代州城既然肯定是宋军的主攻方向,那么避往繁峙县就是最聪明的选择。至少还能得到南京道的援军相助,也方便撤退。但代州、雁门就不一样了,不仅要死守,甚至还有可能因为神武县的麟府军而腹背受敌。
可是很多人都猜错了。通过俘虏和斥候的确认,绝大多数的辽军都选择了返回代州城和雁门,而不是去繁峙县。
“也许正是因为耶律乙辛在南京道吧。”
“怕撞到尚父的气头上吗?”
“应该是挂念着战利品吧。怕被南京道的兵马抢过去。”
“枢密怎么?”
几名幕僚语带调侃的猜测着缘由,又来问韩冈的法。
“或许都有吧。”韩冈语气恬淡。
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代州城已经就在眼前。
也就在同一天,曾经被派来军前的中使姜荣又来到了韩冈的面前。
“双方罢兵……”韩冈抬头着代州城头那面在风中拂动得有气无力的大旗,“朝廷是要河东休兵吗?”
“是的。”姜荣低头不敢韩冈,“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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