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又了盒子里面的首级两眼,转过来,毫不遮掩的亮在的李乾德眼前,“李常杰常年上朝,大王必然熟识,此物可当真是李常杰的首级?”
发黑的血迹残留在脸上,临死前因为剧痛都咬烂了下唇,如此恐怖的画面展示在眼前,李乾德浑身一颤,着就想往后退。但立刻又强行忍住,点头道:“正是,此物正是李逆的首级!”
小儿魂识未全,若了此等恐怖的画面,惊悸而死都是可能的,好歹也会重病一场。章惇为了查个究竟,下起手来可是没有半点容情。可李乾德到人头还能这般冷静,也不算简单了,日后说不定还当真是个大患,幸好给提前拔除。
虽然还不是能完全确定,但章惇也不想再深究了。跟韩冈不同,对他来说只要抓到太后和国王,该有的封赏都会有,而活生生的倚兰和李乾德是没法冒充的。
“即是如此,就将连同尸首一起装起来,送到邕州去。”章惇让人将盒子收起,接下来就该发落这些人了。
“招讨相公,”倚兰太后忽然开口:“祸乱上国的元凶就在此处,若仍欲加罪,其罪只及吾母子之身,恳请招讨相公且息雷霆之怒,饶过满城良贱。”
章惇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没人会认为倚兰这话只是单纯的挂念着交趾百姓……‘难道是还想着能遗爱交趾不成?!’他略低头,瞥了一眼李乾德,隐含的威胁之意不用开口出声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燕达冷冷哼了一声,也是眼神凌冽,一扫过来,便让所有降人噤若寒蝉。
韩冈则是带着笑意,上前和声道:“交州之事,太夫人勿须挂心,朝廷自有安排。此番上京,路途遥遥,还是尽早动身为是!”
他言外之意哪里还有人听不明白,也就是明说尔等已是阶下之囚,就别再多动什么心思,从今以后,交趾一地已经与李家毫无瓜葛了。
章惇冷笑着,都这时候了,还会给交趾留下一点翻身的余地。更不多话,他直接让人将倚兰、乾德以及宫人内侍安排了上了车,先送到官军已经完全控制的城东安置,择日送上京城。
转过头来,章惇问着打头的那名官员:“尔乃何人,在交趾朝中担任何值?”
“他是宗亶!”何缮叫道。
章惇、韩冈闻言,神色登时为之一变,就见那人低头行礼:“在下宗亶,拜见两位相公。”
‘都这时候了,还心存侥幸?’
不过这时候也不急着处置他,章惇指着一众交趾降臣,“全都押送东城去,回邕州后再行审问!”
交趾朝臣一个个都押走了,驻守皇城内的两千多官兵也放下刀枪走了出来,李常杰一死,没有了一个主心骨,想反抗都没那个胆子。
空荡荡的交趾皇城已经被宋军所占据,立于又一座紫宸殿中,韩冈问着章惇:“子厚兄,这座内城中的财物该如何处置?”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章惇很干脆的说着,“不过内城库中的禁物全都要收拾起来,有些悖逆之物,可不能流出去到私人手上。”
有了主帅的首肯,官军对交趾王都核心区域的洗劫也开始了。有组织的清洗,比起盲动水平的抢劫,效率要高上百倍。杀人放火的事,都是军队惯做的。
交趾一国肯定是穷的,大半百姓都是连一件好一点的衣服都没有,但轮到王公贵族倒是不穷,相反还挺富裕。另外虔信浮屠的交趾人,他们建立的寺庙也是一个比一个富裕,加之许多人都逃到了寺庙中,使得寺庙比起豪门大户还要有钱许多。
只是宋人也多信佛,官军杀到庙门前,便不知该怎么做了
“逃进文庙倒是可以饶那么几个,逃进佛寺算什么?”韩冈可是半点不在乎,“不过不得在寺庙中杀生,将人赶出来再说。至于财物,佛门弟子有戒律在,不会在意身外之物。”
也有幕僚劝过章惇,但章惇反问道,“交趾虽小,亦是万乘之国。以万人破万乘,这番辛苦如果不是贪求之后的回报,又有谁会如此卖命?”
就这样,交趾王都被洗劫一空。而与此同时,章惇和韩冈则商议着该如何处理交趾国的后事。
“升龙府是不能留的。富良江江口有镇名海门。与升龙府一样,亦曾为旧唐安南都护府及行交州治所。”韩冈对此早有腹案,“若皇宋重设交州,当于此地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