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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流提前南下,天气突变,原来一直在下着的霏霏细雪此时变成了漫天飘舞的鹅毛大雪,覆盖了茫茫群山,也覆盖了人间的种种罪恶。
伊岐山顶秦军的战旗在寒风中瑟瑟翻卷、撕裂,许许多多的士卒被冻得浑身青紫、手脚麻木,他们度过了一个异常难捱的夜晚。时近四更天,赵**队连续几十波次的攻击未能奏效,而秦军也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伤亡代价。
山上能够燃烧的树木、枝条、枯草都被点燃用来取暖,残存的秦军官兵目光阴郁、有些绝望地呆呆看着山下,那里遍野是赵国兵团的连绵营寨,如同一把绞索勒紧了被困秦军的脖子。有人在啜泣,“我们这是要死了吗?只是可怜家中的老父母、妻儿。”
“咱们投降吧?”一些秦军士兵们围拢着张唐乞求道,“也许赵国人会放我们一条生路?”
张唐摇摇头:“自昭王年间秦赵长平之战之后,秦赵交兵再无俘虏,此为武安君坑杀十余万赵国降卒所酿之祸也!每次秦赵交兵,吾听说每个征战生还的赵国士兵,都要挟着几颗秦军的人头回乡祭奠先人,而所有的俘虏一律会被处死。诸位不要再抱有这种奢望了!若能得生,只有奋战。”
“我们还有多少能够拿起武器的人?”
“将军,只剩下四千多能战斗的人手了,还有万余伤兵---其他的兄弟们,都已经战死了--”
张唐仰天闭目:“呜呼痛哉!伤兵无法带走了,能走的人今日拂晓随本将突围。这是最后的一搏,死生由命吧!”
赵国大营之中。赵国枢密府令庞煖也正召集诸将训示:“本帅决心拂晓攻山,这是最后的一击。务必歼灭秦贼于伊岐山上。各部必当奋勇杀敌,纵敌逃逸者,杀无赦!临阵退缩者,杀无赦!”
右将军扈辄匆匆进入军账,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一只数量众多的秦军武装配合千余辆战车从井陉关窜入,沿途并不与赵**队交战,而是直奔伊岐山战区而来!
先秦时候征战时,能够一次调动千余辆战车的情况不多见,这已经是一个中等强国几乎全部的家当了。彼时只有秦国、赵国、楚国可以号称万乘之国。但一次征战就出动如此众多的战车也是罕有的事情。
庞煖皱皱眉:“这只秦军打得什么旗号?”
扈辄:“蒙字旗,是上党秦将蒙骜亲自来了。”
庞煖:“好啊!来得正好。伊岐山的秦军吾等宜快速解决掉,然后合围这只秦军,送我们的老对手蒙骜上路西去!”
众将大笑:“原本想碾死几只臭虫,谁知倒顺势捉了一只懒蛤蟆!那蒙骜明明知道我军势力强大,为何竟敢破釜沉舟而来?”
庞煖:“不要以为老狐狸总是聪明,我看他这次是晕头转向了。好吧,既然蒙骜引军来了,我们却之不恭。就与秦军会战于此地吧。传吾将令,命令沿途军马设法迟滞秦军,不要与之硬拼交战,只要封堵其回军的退路即可。我们就是要纵敌来至伊岐山。瓦釜乱炖,吃个痛快!”
东方欲晓,残月高悬。一道彗星从西向东倏然扫过天际。消逝在东方的地平线,留下了一道诡异烟火的轨迹。
赵**队正在紧张调动。准备对被困秦军的最后一击。伊岐山上近乎绝望的张唐所部循着赵国兵马调动的一个间隙,倾巢而出、从山顶俯冲而下。企图突围。张唐引领残存的秦军在赵国兵马布下的巨阵中左冲右突,还是无路可逃,在赵**马的猛烈攻击下,张唐手下的秦军士兵急剧减少。
张唐无可奈何,眼见成功突围已经力不从心,他已经只得引领着手下们爬上了一处低矮的高坡,点燃了那上面的一颗古柏,发出最后的求援信号(sos)。
赵将扈辄:“杀上去,宰了剩下的那一小队秦军。擒杀敌将张唐者,重赏!”
庞煖:“不可!暂时留他一条狗命。不见那张唐点起了烽火,他是在绝望中乞求援助。烽烟升腾,就说明张唐还没有死,蒙骜就一定会来拯救他。不然,蒙骜怎么知道向着哪个方向的死路而来?布阵迎敌,准备屠杀秦军吧。”
且说秦将蒙骜救援张唐所部心切,一鼓作气急赴战区,沿途并没有受到多少阻拦。进入龙邑之境后,山地起伏,战车颠簸难行,蒙骜指挥秦军向北伊岐山方向搜索张唐、辛胜所部踪迹。凄风暴雪中,秦军的车辙逶迤北上,旌旗飘摇,人困马乏,一步步走向毁灭。
当蒙骜援军进至伊岐山附近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山顶有秦军的旗帜。“将军,有烽烟升起!--发现大股敌军!”
蒙骜挥戈下令:“三军列阵,冲破赵国当面之敌,至坡下救出张唐将军!”
秦军最精锐军团的战力十分强悍,箭雨如蝗、战车奔腾、重甲军团的矛戈犀利,当面的赵国轻装步兵和骑兵很快溃散了,蒙骜轻易就救出了张唐。
此时,秦将张唐身上多处负了箭伤,已经奄奄一息。逃出生天,张唐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他朝思梦想铜、苦苦企盼的老帅蒙骜。
张唐落泪:“蒙老将军,都是吾轻敌冒进,致有如此灾变的,您手刃了我吧。”
蒙骜:“不要再说这些了!汝且随我回去安心养伤,此次败军丧师的教训日后再总结吧,并不是汝想的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