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红妆不理他,阿筠干脆夸张娇笑道:“哎呦,太傅架子好大,都不理奴家。”穿好鞋,站起身,看着顾红妆,声音软软的:“太傅,那你好好陪殿下聊聊天,厨房里还煲着鳖羹蛇血,那东西可是壮阳滋补的良药,听说……”
这一次,凤夙直接捂住了阿筠的嘴,但低头看向眉眼晶亮的阿筠时,却笑的宛如三月桃花,虽然脸有刀疤,却迷人的令人睁不开眼睛。
阿筠见了,也忍不住开始偷着乐。看样子,他说的话,入了娘亲的耳,要不然娘亲为何会笑的那么渗人?
但并不见得所有人都喜欢这话。
比如说燕箫,比如说顾红妆。
“咳咳……”燕箫这次是真的咳嗽出声,掏出手帕掩住薄唇,隐隐察觉出有鲜血开始浸染手帕,睫毛颤动,微不可闻的侧身向内,看着手帕,一片血色尽湿。
沉了沉眸,不动声色的收好手帕,心事刹那间宛如千金重。
而顾红妆呢?她冷冷的笑,但那样的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凤夙松开阿筠,阿筠连忙仰着脸,像个急于获得主人称赞的小狗一样,望着凤夙,咧着嘴无声将笑容扩大,口水都快出来了。
凤夙点了点他的鼻尖,小家伙立刻乐开了花,美滋滋的看向燕箫,却见他目光深幽的望着他。
东宫太子手指微微有了颤意,指着阿筠,言词无力:“你……出去。”再不出去,他怕自己会弑子。
“奴家先行告退。”
凤夙看着踩着小碎步快步离开的阿筠,笑容收敛,虽说阿筠此话甚得她意,但鳖羹蛇血能够壮阳,她真的很好奇,他都是从哪学来的?
会是三娘吗?三娘会跟他讲这个?
凤夙又有叹气的冲动了,有这样一个儿子,只怕当鬼也会折寿。
失神间,顾红妆落寞的笑了笑:“你十八岁那年前往沙场。临行前,可曾记得你在我腕间系了什么?”
燕箫眯着眼睛,看着顾红妆,良久,笑了笑:“一根红绳。”
她追问:“你说过什么话,可还记得?”
燕箫眼中有幽光闪过,“红线千匝,恩情永系,等我回来。”
顾红妆再次开口说道:“你十九岁那年,沙场战马嘶鸣,天地肃杀,你中了箭毒,我用雄黄末敷之,沸汁出愈。你可记得当时你又对我说了什么话?”
燕箫微笑,眼眸明亮如火:“哪怕血染江山,也要和你一起并肩看盛世繁华。”
顾红妆唇角微扬:“你二十岁那年,连续昏迷好几日才醒来,醒来后鞋都没穿,跑到我的庭院中,紧紧抱着我,可还记得当时你说了什么话?”
“夫子,有生之年,不相离,不相弃,可好?”燕箫眸光里仿佛燃起了两团野火。
凤夙有些晃神,那年,他病重,醒来不见她,急于找她,见她正在收拾书籍,顿时慌了,以为她要舍他而去,他竟像个孩子般,当着宫人的面,紧紧抱着她不放,他慌声道:“夫子,我会好好活下去,你不要丢下学生。”
如今,声音历历在耳,她看着燕箫,他也在看她,眸光复杂,其中感慨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
顾红妆声音响起,隐含指控:“我答应了,但你誓言何在?”
“誓言犹在。”他轻轻的咳。
顾红妆冷笑:“犹在?为什么我看不到?现如今你袒护一个宫女,胜过你我八年师生情,如此这般,你还说誓言犹在?”顿了顿,顾红妆悲戚道:“箫儿,为师眼睛瞎了,但心没瞎。”
“不相离,不相弃,我做到了。”他语声轻漫。
“我说的是心。”她迟疑开口:“你……可还爱我?”
“一直敬爱有加。”
“我说的是男女之情,你可还爱?”话落,竟是好一番屏息等待。
“你是我夫子,怎会不爱?”燕箫神态慵懒,但言语却显得极为模糊。
尽管如此,足以安了顾红妆燥乱的心。
“箫儿……”步伐微动,但还没走进床榻,就被燕箫冷言制止。
“回去吧!近几日不要再来沉香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