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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月。”自端微笑着。
“真佩服她。都那样儿了,前儿还热火朝天排练。”屹湘摇头。
自端看Allen安静坐她们身边,目不转睛看拉面师傅神乎其技,低声跟屹湘问道:“能住几天?”
屹湘也看看Allen,说:“十二天。”
Allen坐离叶崇磬很近,手搭叶崇磬手臂上,一对小脚踢动着,很活…媲…
叶崇磬摸摸Allen头。
佟铁河另倒了半杯酒,直接递给Allen,说:“来,爷们儿,喝一个?丫”
他本是开玩笑,不料Allen真伸手来接,他笑着,对屹湘说:“湘湘,看好了,这小子有潜力。”
“有你这么逗孩子吗?”自端皱眉。
屹湘笑笑,说:“这有什么。我爸我还得手抱时候,就拿筷子沾了白酒喂给我。不也没事儿吗?”
Allen笑笑,对铁河眨眨眼,说:“Vanessa说了不算。My要是知道谁给我酒喝,会来拼命。”
面端到他跟前,他拿起筷子来,刚要开动,忽然一个毛茸茸小脑袋瓜钻到他身边来,仰头看着他。他转头看了看这个洋娃娃似小丫头——个子还那么矮,他坐椅子上,得低下头才能看到她。她还圆滚滚,球儿似,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地上滚起来似。见他看自己,她回身紧靠着叶崇磬腿——他眨了眨眼,她也眨眨眼。
几个大人都默不作声看着这俩小孩儿过招儿。
帖帖一转身,抱着叶崇磬腿,说:“叶伯伯是我。”
Allen张了张嘴,转头看着碗里面,又看看生怕他抢去了自己宝贝似帖帖,拿起筷子来,忍了又忍,像是说服自己似,说:“说是你,就是你了啊。”
“就是我。”帖帖小嘴一抿,仰头看着叶崇磬。
这小神态,像极了她父亲。
叶崇磬笑着,伸手拍拍Allen背,就把帖帖抱起来,让她坐自己腿上,只是笑。
佟铁河捏了下女儿小鼻子,说:“一晚上说话,比一礼拜都多。”
帖帖皱皱鼻子,小胖手捏了叶崇磬袖子,嗯了一声。
“皮呀。”屹湘笑道。
“宠呀。”自端低声。
“男人,哪个不宠女儿?”屹湘笑着。何况是这么可爱女儿。“小模样儿像你多,小脾气儿神情像二哥多。”
“都这么说。”自端笑。
师傅一碗面一碗面做好,放各人面前。
Allen吃着面还要拍照,想起什么来,又要师傅给他解释什么是蓬灰……转眼看帖帖,还赖叶崇磬膝上,他皱皱眉。帖帖不甘示弱,一对碌碌大眼睛瞅他。Allen仿佛不习惯,只好转过脸去继续吃面。
叶崇磬笑着,把帖帖扶稳稳,说:“我怎么就想起来听谁说过一个笑话,你可是四岁那年自个儿跌进阿端小床上去了,这事儿是真吗?”
自端听了,看铁河,粉白如玉面孔上,竟泛了红似;铁河想了想,说:“这事儿,真有。”他看看自端,笑。
真是到了什么年纪,该脸红时候,她还是脸红。
谁知道呢,匪夷所思事儿,就那么发生过了……
屹湘和崇磬看着这俩人,都笑了,说起小时候笑话来,每个人都能抖出一箩筐来……
他们正聊兴起,陈阿姨来叫自端过去,说娃娃们该睡觉了。
自端要出去,屹湘也站起来去帮忙了。
她们一离开,餐厅里顿时就空荡荡了似。
锅里热汤还沸腾,虽然已经落了火。
外面风挺大,吹呜呜作响。
叶崇磬看了眼窗外,灯光中树影随着风摆动。
水杉树隆冬才见风骨。因为叶子都落了,也没有色彩装饰,直直立着,本色便显露出来……他想焰火球场上说那些,虽说是玩笑话,但也是实话。他第一次来铁河自端这个家,是他决定回国来工作之前。那天他一个人开车来,车进了院子他车绕进水杉林。早听说铁河这一处园林有些意思,亲眼见了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天铁河也是一个人家。气色不十分好,跟他说话,倒也坦然。他正经历一段难熬时间。
他那天看着水杉树林跟铁河说了句话,他说铁子,树一点点长起来,眼是看见,日子一点点过去,心是会知道。
“当时我怎么就那么文艺腔儿呢?”叶崇磬笑着,自嘲。多时以后他才真正能够体会那种心情。那是说了放手之后才知道自己有多不情愿。
情深至何处,转身时才懂。
佟铁河笑笑。
没说什么。
他这个人嘛,有些话,绝不可能说出来。“还好,都。”叶崇磬说。
他们就这么说着话,喝着酒,帖帖起先还自顾自玩儿着,后来就困了。
佟铁河把帖帖接过去,让她靠自己肩膀上,指了指楼上。随后他抱着帖帖走出去,上了楼。
婴儿房他房间隔壁,门虚掩着,他往里看了一眼,自端和屹湘一边一个坐婴儿床边,不知道说什么,两人都笑……他停住了脚步。
仿佛多年之前,那两个小姑娘头碰头一起看书,蜜蜂飞到阿端头顶上来,惹他们惊慌失措……还是他拿起书一下子拍过去,麻烦解决了。
他不禁微笑。
帖帖咕哝了一声,他看看。胖嘟嘟小丫头,眼见着一天天长大,很就会长到她妈妈当年年纪……他只觉得肩上沉了下,退了退,把帖帖抱去她小床上睡觉。
每天晚上都要他讲故事才能入睡,今天是玩儿累了吧。
他看了帖帖好一会儿,悄悄走出去。帖帖保姆小秦等门外,他让她进去看着点儿。自己慢慢走到婴儿房那里……
婴儿房里一室奶香。
安安稳稳早就睡安稳了,只有疙瘩还睁着大眼,眨啊眨。
屹湘下巴颏儿搁他睡小床边上,看他小手儿攥着自端手指,自端低声和疙瘩说着话,好像根本也没有什么内容,只是咦咦哦哦……她看着自端,是个很美侧影。
不知不觉,她就有些恍惚似。
一阵阵甜笑耳边响,仿佛是幼时,房间里头对着头笑语盈盈……此刻自端依旧温柔而恬静,看上去饱满圆润似颗珍珠,完美无瑕……屹湘低低叹息,叫一声“阿端啊”。
“嗯?”自端听到她叫,看她。
“有时候,我可真想你。”她说。
自端无声笑了。她轻柔抚着疙瘩肚子,疙瘩终于困了。
“我知道。”自端腾出一只手来,握了屹湘手。
“我都没有说过……”屹湘轻笑。眼睛就潮湿起来。
“不用说。”自端也笑,柔柔。“你是湘湘嘛。我都知道。”
屹湘看着睡着了疙瘩。
是,不用说啊,不用。
不用……她是湘湘,她是阿端。是她无处躲藏时候,愿意给她拥抱阿端;是她无论多久不见,也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阿端;是她不管怎么坚强,都不需要她面前挺直脊梁阿端……她阿端。
她于是真软软靠这小婴儿床边,笑了,说:“疙瘩可有哪点儿像子千吗?完全是飒飒样子。”
“所以宝贝一定要像他。”自端笑着说。金子千说了,要是女儿再不像他,这辈子要冤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安安稳稳还不开口说话吗?”屹湘问。近日听阿端抱怨,说什么招儿都用遍了,她双生子还不开口叫爸爸妈妈。
“我怀疑他们俩专门和我们较劲呢。佟铁百宝出,他们就只是看。”自端看了看已经睡着儿子们。
屹湘想着佟铁河那样子,就觉得滑稽,忍不住笑,说:“没关系,帖帖说话也晚,你们家就这基因。”
“唉……”很温柔叹息,看看屹湘,自端问:“多多呢?这阵子还好吗?”
“还好。我今儿来路上看着他,还想,从前哪里知道,做父母会操这么多心呢?真是见天儿跟前儿,操心;见不着,还是操心。”屹湘摇头。
自端握着她手,半晌没吭声,只是听她说。
“我怎么觉得你现话有点儿多?”说了一会儿,屹湘笑着问。从前她们一起,都是她说多,有时候好久得不到一句回应,以为阿端睡着了,碰她一下,她才说“听着呢”……“是不是啊?”
“你才话多。”自端笑笑。
房门被敲了两下,极轻。
屹湘抬头见到佟铁河进来,站床尾看看他儿子,又看看金疙瘩,才说:“下去吧。你们俩刚才也都没好好儿吃东西。”
下楼时候,自端要扶楼梯,佟铁河头都没有回,握了自端手,说:“瞧瞧,不戴眼镜,楼梯都不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