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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宣,京城。
徐惠对眼下的生活还算满意。
宣承帝很年轻,与她同龄。虽然从前没有什么名声传出去,但通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徐惠也慢慢放下了之前的担心——
她原本很担心,宣承帝太过年轻,会是一个不成熟的没什么经历见识的天真幼稚的少年人。那样,她会觉得很失望。虽然,她答应联姻的时候,考虑的是两国关系,看重的是大宣皇后这个位置……但既然嫁了人,她还是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不错的人。
就像自己的父亲母亲那样。
夏长渊显然身份权势不够。但他有自己的擅长闪光之处,是有足够的魅力和能力赢得旁人尊重的人。
徐惠当然也希望,自己的丈夫身上,能有让她欣赏的闪光点。
让她有些意外又有些高兴的是,宣承帝虽然十分年轻,但却是在军中真正历练过的,至少看起来十分稳重,没有一点儿幼稚的之感,并非孩子。
这很不错。
尤其是,宣承帝对她十分尊重。
他知道她在徐元担任处理过不少要事,于是在朝政处理上也会询问她的意见,经常采纳她的建议。
在徐元,上头有徐夫人,前面有徐立前,她这个惠元公主也受人敬重,但手上真正的权利却十分有限。但在大宣……她是皇后。偌大的皇宫,她是真正的中宫之主,没有皇太后,没有其他人。
她还有一个能够依靠的娘家。
宣承帝得到这个皇位突然的如同天上掉了好大一个包子砸中了一般,不真实的让他心底还有些惶惶,在面对徐惠这个皇后之时,对有徐元的娘家有前大宣皇上做妹夫的皇后显然还有些底气不足。
短短的一个月,徐惠就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权柄。
对于未来,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些不一样的想法来!没有太多的掣肘,拥有这么大的发挥之所,她徐惠显然能发挥出更强大的能力!
徐惠眺望着湖中央小蓬莱那一片金红的色彩,愉悦极了。
“皇上。”绿蕉屈膝行礼,也是提醒徐惠。
“皇后在看什么?”宣承帝抬手免掉了徐惠行礼,与她并肩而立,远眺湖山秋景,道:“原来都是秋天到了。”
“皇上很忙?竟然没有发现秋天到了?”徐惠轻笑道:“宫里到处摆的都是菊花。”
菊花代表了秋天。
但徐惠更爱枫叶。因为觉得霜染的枫叶颜色更加肆意绚丽,张扬浓烈。
宣承帝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又带上了些自嘲:“我一直觉得,眼下这一切,都还是一场梦。当梦醒之时,我还是毫不起眼甚至没有人敢多做接触的落魄郡王,而不是披上了龙袍,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大宣皇上,又娶了徐元的公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的让我应接不暇,总觉得不像是真的。”
“不像真是,但的确是真的。”徐惠看着宣承帝,觉得此时的他十分真实有趣,不禁莞尔一笑。
宣承帝看向徐惠,眼中暗藏着一丝情谊,握住了徐惠的手,感慨道:“也是。至少,此时此刻,一定是真的。”
徐惠心神微动,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意。
片刻,宣承帝又道:“只是,仁帝突然逊位,我实在不能理解是为什么。皇后知道些什么?”
“我的确知道一些。”徐惠觉得宣承帝也怪可怜的,小心翼翼地生活着的时候,被突然拎出来按在皇位上,被安排着娶了亲,而后仁帝不做任何解释地就离开了,留下他一头雾水战战兢兢,生怕这是一场阴谋宣仁帝会随时回来找个借口将他拉下去……她沉吟一番,道:“皇上应该听说过洪光道长的事迹了?”
徐惠费了好长时间,才将宣仁帝所做出决定的来龙去脉算是讲清楚了,但换来的却是宣承帝更深的怀疑和不相信,像是在听一个传说故事一般。
“……虽然听起来缥缈玄幻的不像是真的,但实际上,这都是真的。”徐惠抬头看了看天,道:“算了算日子,应该到他们离开的时间了吧。皇上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去徐元打听看,徐元的玫元公主是不是不在了。”
外面啊……
想一想洪光道长,再想一想那幽蓝异象和一挥手就冰冻千人的神异威能……徐惠对于外面,不是没有向往的。
但从最底层最艰难所在从头开始,没有家族助力,没有……又听说会打打杀杀随时都会丢掉性命……
万一,她徐惠并没有修仙的天赋呢?一旦出去,就回不来了!若她天赋不够际遇不够,岂非是要如同蝼蚁一般被践踏,无比卑微地死去!
徐惠并不想要这样的,需要拼命闯荡的,毫无安全感的生活。她喜欢高高在上的,优雅的掌控权势的感觉。
所以,她认真地权衡了几日,没有提出同徐玫一起离开,而是答应了出嫁大宣,成为了大宣皇后。
她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至少,现在还没后悔。
“若皇后说的是真的……”宣仁帝道:“仁帝的魄力,实在是我所不能及。”说罢,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若是一切是真的,仁帝要离开这世界了,就像洪光道长一样,很难再回来……那他也不必时刻提心吊胆,担心仁帝随时会回来,一呼百应,将自己这个承帝从皇位上丢下去了。
宣仁帝心思一松,振奋精神,学着徐惠,抬头看向天空。
突然,他仿佛听到了天地间有了什么动静一般,他不明所以,但偏偏心头生出了一种明悟:
有人真的“飞升”,从这个世界上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