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先叫了声姨母,然后又叫了声舅母,哭着奔了上去,趴在了周氏怀里。
周氏当年嫁给薛大爷的时候,大薛氏还未出阁,姑嫂两人的感情很不错,现在见了风华委屈,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一手搂了风华,另一手就拿帕子去替她擦泪,口中却对着小薛氏道:“妹妹好歹也管了十几年的家了,怎得后院竟然这般乱,不三不四的人都能随便进来!”
小薛氏脸色一僵,还未开口分辨,旁边冯氏就忍不住开口了,“薛大奶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儿子我是最清楚的,最是知进退守礼节,可不是那不三不四的人。”说着看了眼儿子,刘子文已是转了脸色,半点醉酒的样子也看不见,冯氏问,“子文,你给薛大奶奶说说,你究竟为何会在这里?”
小薛氏这才从周氏的指责中缓过来,沉声问刘子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和大姑娘在这里私会?你给我老实交代清楚,不然就算你是我表侄儿,这事我也不会轻易绕过你!”
还没问清原由,就直接给风华定了私会男子的罪。
刘子文又对着小薛氏行了个礼,而后忽然双膝跪地,无比悔恨般开口,“表姨母,都是侄儿的错,还求您千万莫要怪罪风华妹妹。”
刘子文,还跟从前一样恶心,风华在周氏的怀里抖了抖,周氏以为她是害怕,忙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冷笑着看了刘子文一眼,“你是妹妹的表侄儿,可同我却没半点干系,你若是再这么不知好歹的泼脏水到风华身上,我们薛家可不会轻易放过你。”顿了顿,又道:“妹妹莫以为我是个蠢笨的,事情还没问清楚就要往风丫头身上泼污水。怪不得外人都夸你是贤良淑德,我却半点看不出来的。”
刘子文一顿,有些犹豫的看了母亲和表姨母一眼,冯氏正不喜周氏的语气,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就算如今娘家不比从前,但那也不是没风光过的,听了周氏的话,柳眉一竖,冷声道:“再怎么的,我也是世家千金,难道会教不好一个儿子?只不过,有些人自小在乡间长大,又不服从管教,骨子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还真是不好说的。”
小薛氏不敢跟周氏对呛,但解释还是必须的,“嫂子多虑了,我自来是把风丫头当亲闺女疼的。这不是一时情急,就说错话了,怪我,怪我。”转了脸对着刘子文,又变了严肃的脸色,“子文,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老老实实说出来,若是叫我知道你骗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周氏不满,还要再说话,风华就轻轻拉了她一把。
这几人还没开始表演,说再多也没用,权当看一场戏罢了。
刘子文对上小薛氏的眼神,心下一凛,忙道:“表姨母明鉴,是风华妹妹,年前见过我一回,后来就写信同我说,心悦于我。是以今日,她故意装作弄脏衣裙,就是为了与我相见。我们真心相爱,我愿八抬大轿求娶妹妹为妻,还求表姨母成全。”
小薛氏一听,喝道:“胡说八道!风丫头不过见了你一次,怎可能就约你相见?更何况,若是相见,也只会约了你去她的拂晓院,岂会约到我这地方来?!你再瞎说,当心我现下就打了你出去!”
周氏暗暗点头,深觉小薛氏还是听劝的,这话说的对。
刘子文却是噗通一声跪地,给小薛氏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侄儿敢对天发誓,若有一句假话,叫我不得好死!”
“你倒是有什么证据,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就成全你想死的心!”一声怒喝,陶正业大步走了进来。陶老太太跟在身后,一进门就将拐杖在风华面前敲了敲,到底顾虑周氏没敢说什么,只是重重的哎了三声。众人不注意时,陶正业身后露出了绿萝的脸,悄悄冲风华眨了眨眼。
乍然见了陶正业,朱冯氏和小薛氏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惊慌。怎么老爷提前过来了,不是吩咐了袁嬷嬷待这边给风华定罪了,再请他过来的吗?
小薛氏看了眼面色铁青的陶正业,又看了眼吓得趴在周氏怀里只露了一双眼睛的风华,心里慢慢定了下来。这样也好,就叫老爷亲眼看看,自己的女儿是怎么跟外男私通的,证据确凿,以后也不会心疑自己做了手脚。
想明白这些,小薛氏喝问刘子文,“还不快说,风华到底是怎么约的你!”
刘子文道:“是,是妹妹身边的一个丫鬟,妹妹给我送的信,我今儿没带过来,但若是去妹妹屋里搜,定然可以搜到我的回信的。”
小薛氏吩咐身边人,“还不快去大小姐屋里看看!”
没一会儿,云烟和青禾就过来了。
青禾手里还抱着风华的衣裳,看着厅里的阵势,吓得脸色都白了。倒是云烟,虽然脸色也白了,但眼睛里怎么瞧都有股子兴奋劲,进了内室,就将捏在手中的信递给了小薛氏。小薛氏抖落开来,只看了一眼脸就红了,哆嗦着将信递给了陶正业。陶正业一看,原本铁青的脸色登时变了煞白,转脸看周氏怀里的女儿,满脸的不敢置信。
周氏不去看信,却扫视了几人一圈,淡淡道:“一封信又如何?谁能担保不是有人故意设计好的?”说着用手去指云烟,“一查就查出来了,还是贴身丫鬟亲自送过来,这么不忠心的丫鬟,谁知道不是别人故意放在风华跟前的?再说,风华回京才多久,这丫鬟又不是伺候多年的,若是有人故意将狼心狗肺的丫头放到风华跟前,她一个小姑娘,又岂能发现得了?”
云烟吓得脸色煞白,忙跪下分辨,陶正业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小薛氏一眼,小薛氏忙踢了刘子文一脚,“说!是不是你故意陷害风华的?!你居心何在?!”
眼见儿子被踢翻在地,冯氏嘴角抽了抽,不敢责怪表妹,只是拿眼睛狠狠瞪了风华一眼。也上前对着儿子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她瞒着做什么,你再不说,你的命都要没了啊!”
刘子文眼一闭,好似下了多大的决心似的,从怀里抽出了一块帕子,举过头顶去,“这,这是风华妹妹亲手绣的帕子,送给我当做定情信物的。”
陶老太太听到这里哪里还忍得住,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风华骂道:“你这个没皮没脸的混账,我陶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正业,这丫头,给送到家庵做姑子去,没得带累了其他丫头!”
嗓门之大,估计在迎风阁的大门口都可以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