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妮紧紧抓住了身后的金属床架,眼角瞥见放在床头柜上的热水瓶,来不及细想,便一把抓了过来,反手,狠狠地咂到了黎亭候的头上!!
剧烈的碰撞,让瓶内的保温胆“嗤啦”、“嗤啦”地碎裂开来,
热水,如同破闸般地,从瓶子里喷涌而出,又倾泄下来,淋了黎亭候一脸、一身!
湿露露的衣物上,有缭绕升起的白色雾气缓缓晕散开来。
那是热水遇到冷空气而凝结成的雾气。
黎亭候被烫得不轻。
所幸热水已经在瓶子里面放置多时,不至于有开水沸腾的温度。
他的脸被烫得一阵灼痛和红肿后,并没有严重的烫伤。
然而,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算计,袭击成这个狼狈的样子,却让他有一种颜面扫地的感觉!
拨开迷茫了视线的水气,又挥开散落在脸上的保温胆碎渣子,
看见唐安妮趁他自顾不瑕的时候,已经将摘下的氧气罩重新罩回到黎皓远的脸面上,
并且,以她单薄的身躯紧紧地护在黎皓远身上,又拿出手机,急切地,正在跟什么人求救,
“对,我报警,重症ICU病房,有人要杀害我老公……”
黎亭候冷笑一声,一个箭步上前,大手探过去,一把打飞她掌中的手机,又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你知道什么?不是我要害你老公,是你老公不给我活路!!”
“既然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那我只能让他去死!!”
“……”
大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身,想将她的身体从黎皓远的身上扳下来,
唐安妮却紧紧地攥住了床头的金属床架,紧咬着牙根,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可黎亭候到底是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
扭打挣扎之中,唐安妮身上的衣物难免会有撕裂扯坏的地方。
观察室的玻璃门,被“哗啦”一声推开!
唐安妮惊悸未消地扭头看过去:
氤氲的瞳孔里,映入的是老爷子熟悉而刚毅的脸孔,和一众制服笔挺的持枪警察。
她心底的不安与恐惧,终于,化成一股巨大无畏的勇气!
她松开攥在金属床架多时、已是通红透出清晰痛意的双手,又猛地转身,用力地推开了压在自己背后的黎亭候!
黎亭候被她推得后退了几步,却是稳稳地收住脚步,站定,抬眸,与入口处的老爷子深深对视:“……”
他在推测,形势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这些警察,到底是接到唐安妮的报警电话,才过来的;
还是早就盯上了他,埋伏多时,直到这一刻才现身的?
于他有利的地方,又有哪些?
不过,老爷子显然被推门而入的那一幕、自己的侄子与孙媳妇纠缠在一起的画面给惊呆了!
看见唐安妮尖叫一声,便从隔壁的休息室闯进了观察室,老爷子本来也要跟过来查看情况的,
可是,许强和阿威拦住了他。
他隐约听见了唐安妮和黎亭候在里面的争执声,心里着急,不惜与许强和阿威动了手……
最后,是在警察抵达病房之时,抢先进入了观察室。
然而,眼前他看到的,到底又是什么?
亭候怎么会抱着安妮,安妮身上的衣服又怎么会这样凌乱破败?
到底是老爷子一手养大的,黎亭候很快便看懂了他眼底的疑惑,
伸手,理了一下自己同样也被扯乱了的西服前襟,竟是面不改色地指控道,
“六叔,是安妮她不守妇道,勾引我。”
声调平整,若无其事的样子,就仿佛他才是那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如此信口眦黄、扭曲事实的指控,让唐安妮气得浑身不住地颤抖,“你……你——”
尽管很委屈,但唐安妮还一直惦记丈夫的伤口。
她忍着气,将与黎亭候之间的纠葛暂时搁置一边,又紧急呼叫了主治医生,过来查看黎皓远的身体状况。
反正,在这么多的警察面前,黎亭候也跑不掉。
他所谓的得力助手——阿威和许强,或许是惧于警方的力量,早就逃之夭夭了?
观察室里,并未见着这二人的身影。
失去了左膀右臂的黎亭候,在森严的执法者面前,俨然如同被拨了利齿的蔫老虎,安份地任由两警员监控着,
和唐安妮分开两边,在接受盘问、调查。
医生来给黎皓远检查过,说是除了心率仍较微弱外,伤势并没有恶化。
过了72小时观察期后,才能给出确切的诊断。
而黎亭候抓住黎皓远生死未明的这一点,继续加重老爷子心底对唐安妮的疑惑,
“六叔,你也不要怪安妮……”
“她们唐家刚刚才摆脱破产的危机,要是没有黎家的扶持,很快就会再次衰败下去……”
“安妮也是为了唐家着想,才会想要跟我发生男女关系的。”
“毕竟皓远如果走了,她也需要一个可靠的男人来撑住唐家的产业……”
“……”
唐安妮根本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平时看起来德高望重的长辈,居然可以龌蹉无耻到这种地步!
一张娇嫩的小脸涨得通红!
愣是说不出口,刚才黎亭候的大手是怎么从她的腰间摸上来的!
只急得双眸赤红,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声明,
“你撒谎!我没有……我没有……是他,是他拔掉我老公的氧气罩,是他要害死我老公……”
黎亭候却说得头头是道,并且,矢口否认自己有加害黎皓远的意图。
为了搏取警方和老爷子的信任,他甚至将记忆里不多的,关于唐安妮与姚振宇之间的交往,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污蔑她早有出轨的前科!
“所以,阿sir,你们可以想像得到,刚才她是怎么勾引我的。”
“我也是一个正常有****的男人,要不是你们正好来得及时,说不定我就脑子一热,做出对不起老婆又令家族蒙羞的丑事来了!”
“阿sir,真的太谢谢你们了,谢谢,谢谢……”
“……”
观察室的玻璃门,再度被推开。
一道修长清冷的身影,从门外缓缓逼近——
男人腥红凛冽的双眸紧紧地盯着黎亭候那张在记忆里熟悉,此刻却又分明比以往更丑陋的脸孔,冷冷地嗤笑出声,
“是吗?要不要我再给大家说说,一直以来,你都是怎么被女人勾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