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司涵又叫了两客羊肉切片,倒进不辣的那一面白汤,涮了一遍,蘸了些许酱就着吃。
一旁的服务生上前建议道,“客人,涮羊肉就要用我们店里特制的辣汤涮着吃,才更鲜美,蘸了酱就破坏羊肉独有的鲜味了。”
唐司涵不以为然,一边执筷又挟了一片羊肉蘸上酱送进嘴里,一边轻哼了句,“我和我姐从小都这么吃的,比辣汤涮的味道只鲜不差。”
服务生见客人隐约心生不快,不敢再多嘴,怏怏地退了下去。
对面独坐的那人却醉醺醺地看了过来,一个酒嗝打的,隔着腾腾升起的热气,醉意仍清晰地喷到了唐司涵和秦东城的脸上。
秦东城不悦地撇开了脸去,唐司涵也要扭开脸,眼角却瞥见那个醉红了眼的男人,居然是已有多日不见的姚振宇。
姚振宇迷离的眸子也慢慢地认出了,眼前的少年就是他的前任小舅子。
一个恍惚的轻笑,他收回了目光,仰起脖子,又是一杯浓烈灼心的烧酒咽入喉咙。
唐司涵怔了怔,“……”
看见他低低地苦笑着,低头往空了的杯子续上酒水,又要送到嘴边,终于还是忍不住走过去。
夺走他手中的杯子,冷声制止道,“别喝了!不是酒精过敏吗,喝这么多不要命了?”
“……”
姚振宇目光混浊地看着他,心脏,钝钝地疼。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还像往常一样,轻轻地搭上司涵单薄的肩膀上,似醉非醉地责怪道,
“司涵……是司涵啊,你怎么不叫姐夫了?忘了吗,我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我们说好,要一起保护好你姐姐的……”
“不!我没忘,以前的事我全都没忘,所以,我还记得,你是怎么狼心狗肺抛弃我姐姐的!”
唐司涵看不下去他这借酒装疯的样子,抓起他桌上的杯子和酒瓶,一起扔进了垃圾篓里。
“顺便再告诉你一声,我已经有新的姐夫了。你不要再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又脸色不太好地交待服务员,“不要再给他拿酒了。他有严重的酒精过敏史,一会儿喝出人命了,你们负责不了。”
服务生听他这么一说,当即要求姚振宇结账离开。
姚振宇没有理会服务生,只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爱马仕皮夹,抽出一张像征尊贵身份的无上限黑金卡,目带恳求地看着唐司涵——
“司涵,你这桌的账单,姐夫替你出了,你让他们给我酒,好不好?”
唐司涵伸手抽走他手上的卡,转身对服务生说,“给他埋单,顺便再帮他叫个代理驾驶。”
地下停车场。
被唐司涵和秦东城合手塞进车子后座的姚振宇,却紧紧地抱住了唐司涵的裤脚,醉得发烫的脸庞紧贴着他清瘦的大腿。
“司涵,我难受,我心痛……每次一想起你姐姐,我的心就痛得像刀割一样……”
唐司涵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和秦东城一起奋力推开了他,又把姚家的地址告诉了代理司机。灰色的保时捷缓缓启动——
后座的车窗却突然被人“砰”一记咂开!
姚振宇满头满脸都是鲜红而可怕的血,“我心痛,是因为我清楚地从她的眼晴里看见,她的心里还爱着我……”
告别母亲,从医院里出来之后,黎皓远那辆黑色的迈巴赫62S已经等在门口。
司机毕恭毕敬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男人的大掌覆上她挽在他臂间的手,温热而干躁的掌心纹路,在她柔白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会儿,才执起她的小手,改而以修长漂亮的五指礼节性地轻握着,另一手则是细心地虚撑在车顶上,含笑地示意她先上车。
头顶,一片万里晴空。
有一抹午后绚烂的金黄色阳光,静静地倾洒在他那张棱角深邃的俊逸脸庞上。
衬着他这么一个体贴入微的动作,竟是仿若王公贵族般的高贵优雅,说不出的耀眼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