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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吼一声,猛地桌子扔了出去。
桌子刚自两扇门里向外飞坠,散成一堆乱木。
梨木很是坚硬,见它在两人手里烂去,军官顿时不敢小瞧对手。
他知道屋子里施展不开,便有意后退,正要引对方出来,已感觉到眼前寒光一闪。
刘启急追出来,刀锋夹着一股强烈的刀风,逼近他的前胸。
军官吸了一口冷气,暗叫一声“好快的刀!”
他虽退势已老,却仍有办法,踩了个闪步,回风摆柳一样让过刘启的刀势,自肋下小幅度地挑剑。
刘启猛地旋身收势,手中再吐刀劲,从对方头上劈下,又快又猛,却是刀背朝下。
军官格了一剑,长剑差点被绞脱出手。
他在军丁用长兵器的殿攻下跳到圈外,脸上已是青红不定,大声道:“吴钩?!你竟然使吴钩?”
这刀法确实怪异,却是家传无疑。
在三四只枪戈的刺击下,刘启无暇应付对方的惊叫。
他眦目猛喝,只存杀敌一念,不顾横来的长戈啄在腰上,奋力挟住一枪,砍伤一人,已赶至军官面前。
随即,赵过持两锏从他身后跃出,挥舞如飞,杀入长兵施展不开的人群,击出一片红白齑粉。
这就是将军与侠客的不同,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披甲冲锐,刚猛必杀之技。
军官没料到两人竟刚猛如斯。
他拉开的一枪之距,仓促挺剑以迎。
狂劲急猛!
锐风呼啸!
刘启中路挺刀而至,
人到刀到,大喊刚歇,屠夫斩大块的短音就结束了这次遭逢,两人瞬间间分出胜负。
军官几乎不敢相信地呆在当场。
刘启的刀带着激迸的冷风剁进他的肩膀,而他的剑芒只入敌躯半分不到。
他慌不择路地往后跑,撞倒一名腿脚抽筋的卒丁,奔过廊道逃走,留下心胆已被惊裂的惨呼。被惨叫一激,院子的兵丁刹那如鸟兽散,来不及逃走的大叫饶命,丢了兵器,呆呆地听刘启裹着威风回答那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的军官:“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我就是使用吴钩!”
言谈、举止还有些轻松,但他的内心却焦躁、紧张。
赶走这些丢了兵器的卒丁后,他就让赵过带上那双夫妇,唐柔,许小燕去会合自己的人,而自己犹豫了再三,还是不想放弃未做完的使命,立刻就去见皇帝本人。
除了樊英花,他也只有皇帝可找。
送过赵过一行,他带了一个兵士,闯过几伙似乎是在追捕他的郡丁,马不停蹄地赶到皇帝的行宫——万花园。
这会已接近中午,天黄了一下,露出几分晴色,新垛的门楼檐子还滴垂着眼泪一样雨水。
其下站立着几名横钺武士。
他们见刘启浑身是血,立刻竖起兵器,阻止他入内。
刘启解释了一阵,着急地等候他们传话。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真奉了所谓的口谕,仍暗自思量:敌人不会也来个陛前追杀?!按樊英花怀疑,会是她哥哥吧。
不一会,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人和刚进去的武士一道,走到飞快,径直到刘启跟前。他四处看了两下,脸上流露一些急色,低声说:“此地不宜久留,宋大人让我等了多时,快跟我一起去见他。”说完,就急忙走到前面,回头等刘启跟上。
“为什么?!”刘启不自觉地问了一句,但还是相信了,若对方不怀好意,完全可以告诉自己皇帝不见自己,然后带兵圈杀自己。
沿园子向东行了百步,有一座白墙小院。宋涛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刘启四处不安地看,感觉有点儿发冷,直到看到对方脸上有着几分焦虑,才稍微放了一下心。刚坐下,宋涛就缓缓地说:“少将军请务必信任老夫,将诸多事情的来章去脉说个明白。否则,少将军危矣!”说完,他盯住刘启,问:“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刘启一怔,不知道这事已尽人皆知。
他也是一肚子牢骚,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想也没想就往外倒,终了诘问道:“今天一早,有不少兵士闯入我住的地方,说是我牵扯到一起兵变,宋老爷说这是什么事?昨晚,我们能算兵变?”
宋涛仔细听他讲完,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连珠发问:“昨夜的事牵扯不到兵变。那樊氏带兵捕人都算不上,你这不过是和大姓人家起了冲突,一没死人,二占道理。何来兵变一说?可你想过没有,你在林承救驾前呆在军中,至兵变前仍在宫外,难道没听到异常的风声?当夜,陛下逃离林承,于夜里受袭,是谁透露他的行踪?还有,你为什么一开始就不愿意回长月,非要挟裹君臣二人绕道千里?”
刘启脑子轰地炸了。
他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眼冒金星,脑子一片空白。
他再傻也明白,这话不可能是宋涛胡乱猜想的,也不可能是无中生有,因为许小燕早就警告自己,而自己拒绝去听。
宋涛这时问他,分明是在告诉他怎么回事。
林承兵变,按说是秦汾自己参与的,时过境迁后问下面有没有风声,分明是一个念头转过就狐疑万分。而“夜里受袭”,“绕行千里”更让人难以说清,就连刘启和他互换装束的李代桃僵也可以说成是与人串通,为了等他出宫后杀得毫无痕迹。这不是普通人澄清误会,可以指个张大妈,李大婶的来证明,把别人曲解的事情从头到末说一下。要是信任,不用解释,要是不信,却也没法解释。
发了一阵呆,屋子里几乎能听到心跳。
刘启没想到诬陷一个人竟这么容易,胸腔里不知装满的不知是委屈还是烦乱,只翻煎得厉害。
他只好扎了个西子捧心的样子,呆呆怔怔地说:“为什么要问我?我怎么知道?!”
说完,他用手捂住发酸的鼻子,抑制住想掉的眼泪,哈哈大笑,一连说了几个“他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