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杉望着陆生那张万分不乐意的脸,轻轻叹了口气后温言道:“不是我不想教你,只是……当初你看中了厉大人的武功,我费了不少法子才从他那里给你弄来了一本口诀,不料你才学了一年,就又看中了别的。我不提眼前这档子事,你自己,这几年的功夫里,你有多少次想放弃学武?如果不是我接二连三的压抑着你,你还会坚持习练,以至于现在你的轻功能练到这个境界?”
陆生没有再话,他由林杉的话想到了这几年间自己的一些过往,脸上渐渐浮现一抹歉疚。
“专于一道,才能精于一道啊!”注意到陆生脸上表情变化的林杉又是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的长处就在这纵跃之术上,盼你更进一步,往后我还有不少地方要请你帮忙呐。”
陆生点了点头,然后微垂着眉沉声道:“小陆一切凭大人调遣。”
林杉收回搭在陆生肩膀上的手,没有再什么,转身拔去了院门上插着的那最后一支菱角锥。
当被锥头挡住的最后一支装配在门内的铁柱弹出,探入门中那块‘机械之心’边缘留出的孔洞内时,一声闷响随之缓缓从墙壁内发出,站在离院墙最近的位置,约摸都能感觉到轻微的震动,从地下循着双腿爬上身来。
片刻之后,这种震感消失了,而陆生在神情微怔后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喃喃了一句:“刚才那感觉,是怎么回事……”
林杉捡起地上那块刚才被他掀掉的小木盒子的盖子,盖在了门上那处机心槽口上,虽然承载着机心的小木盒子如今模样大变,并且被嵌入门心,但它的盖子与之依旧洽合一体,唯独在颜色上与大门的整体有些不一样。
林杉的目光注视着那被盖上盖子的门心,像是还在检查着什么,对于陆生的疑惑,他只是随口解释了一句:“没什么,只是这扇院门现在与这道院墙已经是分不开了。”
他罢走到地上摆着的那个木匣子旁,蹲身翻找了一下后,取出一个墨盒来。这只墨盒跟他刚才用过的那只样式相同,然而在盒盖外面配置的那只小毫,笔尖的墨迹不但表明这盒墨曾被启用过,那接近暗灰的颜色也明它不是刚才林杉用的那一种。
林杉起身将这墨盒交到陆生手里,吩咐道:“接下来的这件事就要麻烦到你了,注意墨的厚度,尽量把它刷成与原来门板相近的颜色。”
“是。”陆生接过墨盒,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林杉没有再什么,也没有留下来监工的意思,卷起地上那块串了各种锥子的布卷抱起,再挟起那个扁平狭长的木匣子,就这样快步回书房去了。
林杉回书房的路线是从后门进的,此时正坐在前院石桌旁的莫叶并未察觉到屋中的动静,并且林杉再回到书房后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走的却依旧是后门。
当林杉又回到后院大门旁时,陆生的刷门事项才做到一半,涂墨这事简单,但要将墨迹涂得跟那扇被风雨侵蚀了几年的木门一个颜色,这种轻重手法上的把持却是有些伤神的。
见林杉又回来了,并且他还是一副有事的模样,陆生干脆暂时停了手里的活。他见林杉正在检查他的劳动成果,有些心虚的道:“虽然我曾吵着学过几天,但这活,还是得要一组的骆大哥来做,我学的只算皮毛功夫。”
“混过今晚就行了。时间上来不及叫他,硬要把这事丢给你,难为你了。”林杉将目光从那门上收了回来,微笑着看向陆生,表示认可的道:“用这种凑合的墨膏,能涂出这种效果,等你回组里告诉了骆青,他也是会夸你的。”
陆生闻言,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只是在笑过之后,他的神色忽然警惕起来,开口问道:“大人,你的意思是让我回组里?难道不是让我陪你去京都么?”
林杉闻言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表面上他则不动声色,从怀中摸出两封信交到陆生手里,慢慢道:“只是让你帮我送两封信回组里,你紧张个什么?”
陆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一抹向往神情,呼出一口气后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回京都,那里可比这边热闹好玩多了,而且还能再遇到厉大人。几年前我想拜他为师,他不肯收我,这次回去我直接找他切磋,吓他一跳去!”
这番越到后面越显得孩子气的话语引得林杉轻松一笑,而陆生在到这里时目光落在信封上书写的收款处,他在语气一顿后就道:“这信是……一组二组各一封?”
林杉点头道:“而且你要牢记,先把我给二组柳生的信送出去,再送一组的那封。并且当你把一组的信送到时,一定要看着骆青,直到他看到信上的内容为止。”
“为什么一定要先送二组的信呢?”陆生的语气表明了他有些不情愿按照林杉嘱咐的顺序送信,犹豫了一下,他又为自己的不情愿补充了一个理由:“二组的人整天都难寻踪影,我若先找他们,不是就连骆哥的信也延后了送出的时间么?其实我先去一组再去二组也没关系的。”
林杉忽然神情变得极为严肃起来,郑重的道:“小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准备把两封信都交给骆青,然后求他帮你把二组的信转交给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