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叶眼中露出一丝戏谑意味,却装模作样的严肃着面容压低嗓音道:“我觉得马叔叔有了小婶婶后,人也改变了一些。他刚才理争不过就主动退让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小婶婶的原因,马叔叔才学会了言语上的退让呢?平时马叔叔也很少再与婶娘斗嘴了。”
林杉笑了笑道:“这不好么?”
“这当然好了。”莫叶抢答后又犯起愁来,低声道:“可是,这么爱他的妻子的马叔叔,什么时候能让我见小婶婶一面呢?”
“你才多大,懂什么爱与不爱。”林杉调笑了莫叶一句,然后他忽然咳嗽起来。待他忍下咳意,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也不是太好,再的话也是内容大变,“叶儿,如果以后刑风与我站在对立的位置,你会怎么想?”
莫叶神色一动,脸上笑容渐渐隐没。她的嘴唇微微开合了一下,最后却一个字也未出,然后就见她慢慢将头垂得极低。
“刚才我与你马叔叔的话,你也悉数听入耳中,却愈发沉默,是不是已经想到了那处?”林杉看着垂头不语的莫叶,语气缓了缓,接着道:“如果真是川州军劫持了我的信,刑风的父亲八成也是脱不了关系。川州军的这种行为间接表明了十几年前他们忽然解散的理由,即便刑风的父亲可能没有直接参与此事,但他毕竟是那军中之人,只要一声军令下,他还是要按令行事。到那时,我们之间的沟壑也将会因此划得十分清楚,总之是不可能成为一岸之众。”
“可能你想过邢老汉是否已经脱离了军籍,但一想到他的身份在邢家村是经过更改虚构过的,能做到这一步,但又不让邢老汉衣食无忧,这种做事的方法和目的性,还能是谁?很可能就是旧时川州军的现任统领布下的力量约束,而受人之利必然要遵守一些规定。”
林杉用平缓的语速完的这一长段话,其实是将莫叶心里所想但又不愿意的话通过自己的嘴摆到大家都能看到的位置,同时也是将莫叶推到了一个必须面对可能发生的事的位置。
一直沉默着的莫叶听着林杉的话,放在双膝上的手颤动了一下,然后她慢慢抬起头,看着林杉了一句话:“师父,你的真实身份,是皇朝中的官员吗?”
“我没有正式的品阶。”林杉迟疑了一下,然后道:“如果有必要,我可能可以改变一些朝中的决策。”
莫叶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她沉吟着又道:“叶儿一直觉得当初你对刑风的态度转变得太快,是不是从几年前开始,你就在计划着今天问我的这个问题?”
林杉淡淡道:“并非如此,这个问题只是在此次信鸽迟到时才考虑到的。并且就目前来,还不确定信鸽是否已被劫持,若推翻这个设想,我之前所的一切就可以恢复到几年前的设想。”
“即便如此,在今天叶儿也会想,师父从一开始就对刑风留了暗手。”莫叶咬了一下嘴唇,微微皱着眉头,轻声继续道:“早在住到这里时,你就查到了刑风的父亲的身份,从那时开始你就在用自己的方法引导刑风,是想改变他的行事态度,以至不论他的父亲今后可能随旧军或归或反,身怀武道天赋的刑风至少也不会是进攻昭国的前锋大将。”
莫叶的话未完却先沉默起来,最后她放在双膝上的手握了一下拳头,鼓起勇气将最后一句话也了出来:“刚才师父问我会如何选择,其实是想知道,如果真有那么兵锋相对的一天,我是否能用与他的这段童年莫逆交情来牵绊住他遵从父命的决定?”
林杉的脸上现出惊容,他伸长手掀开马车门帘朝前方刑风骑行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放下布帘,看着莫叶道:“你的想法超出了我对你的预想。”
他舒了一口气又道:“原本刚听到你出的话,我有些愤于你竟会把我想成这个样子,不过缓了一念后我不得不对你承认,我动过这个念头。如果你不是一个女孩子,我可能真的会这么计划。”
莫叶忽然道:“师父,别怪叶儿会这么想,我在礼正书院的男孩堆里生活学习几年了,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思考方式。能猜到师父的想法,我也很吃惊,甚至还有些得意与喜悦,但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甚至因此有些害怕童年时期盼的事,不想让你告诉我那些我以前求着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