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单蠢了那么久,眼下里总算是清醒过来了,绿萍,额娘总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便是,待会到了提督府多看多听,明白了吗?”
李舜娟之所以醒悟得如此之快,当然不是无事家中坐被从天而降的闷雷给劈得开了窍,无非还是出自舒兰的手笔——
舒兰应承了明珍,且又对汪家那一干人等无甚好感,动起手来自是半分都不拖泥带水,当晚就将消息传到了李舜娟耳中,一方面是由得她来决断,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此人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出手相帮。
有一句说一句的,当了这么多年夫妻,若说李舜娟对汪展鹏没有一丝感情那显然并不现实,而作为额娘,若说李舜娟只为保全大局就牺牲紫菱那也显然不真实,只是不作死不会死,偏偏这二人好死不死的触到了她的逆鳞,想到汪展鹏哄骗着自己将那贱人大喇喇的带回府,从小养到大的女儿不听自己的话却事事以她为尊,她心中那口隐忍了十余年的怒火不由得顿时爆发了出来。
此外,再加上摆在面前的证据来得触目惊心,比如汪展鹏多年前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拿着李家的银子盘踞起了自己的势力,还跟胤禟私下里合谋想要吞并李家的一些小产业充为己用,令她不得不将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
现在她还算年轻,虽说以前被迷了心智迷了眼被糊弄着干了不少蠢事,可到底心中还是有着一本帐,可若是她此时不知道这些个内由,再过十年再过二十年呢?说不定那汪展鹏就会拿着李家的钱财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跟着再倒打一耙,到时候自己在汪府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贱人得势不说,说不定她的整个家族都会被连累至其中。
只是话虽如此,若是方才对方能下决断去了沈随心这个祸害,便是只为着膝下这一双尚未出嫁的女儿,不说其它,横竖眼前这一关她总是能暂且忍过去,然而反之,她自是再不愿留半分余地,顺着舒兰留下的指引直接登上了九门提督府——
“你可总算是来了。”
“奴才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
“你既是那位要帮的人,便也就等于是半个自己人,横竖也没得外人在,就不必讲究这些个虚礼了。”
九门提督的夫人不是旁人,正是皇十二子胤祹的舅舅托合齐的夫人,换言之也就是胤祹的舅母,早在胤祯听信若惜之言费劲心思拉拢隆科多的时候,舒兰就已然瞅上了这一茬儿,再加上太子爷很是得孝庄文皇后的欢喜,连带着也得苏麻喇的爱待,本就靠着苏麻喇姑才多得老爷子青眼的托合齐,自然不会拒绝身为□□的胤禛抛来的橄榄枝,更别说舒兰还给了他一个天大的便宜。
这九门提督的正式官衔是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浅显点来说便是掌管五营的步军统领,自打生下弘晖得封郡王,雍郡王便身处风口浪尖之上,活了两辈子的舒兰自然知道什么叫做激流而退,而其阿玛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又得老爷子厚爱也不是什么笨人,便是没过两个月就以老为由上了折子,得封内大臣将这么个实权之位给腾了出来,如此之下,托合齐自是越发来得感恩戴德,同样也心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对雍郡王府里头传来的话言听计从。
“瞧着都过了小两天了,原本以为你没转得过弯怕是不会来了,眼下里看来,果然还是主子们知晓看人,如何,可是想明白了?”
“回夫人的话,正是。”
“想明白了就好,只要想明白了,凭着你们李家的家业,凭着你身后那位贵人,这眼前的便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事儿,人可带来了?”
“是,绑着扔在车里了。”
“如此甚好。”托合齐夫人显然来得很是满意,也有了兴致打量起一旁的绿萍,“这便是你的大女儿吧?瞧起来倒是规规矩矩来得一副好模样儿,你既想明白了我家老爷也知晓该如何做,总归不会误了她去,你便放心吧。”
“得夫人如此大恩奴才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舜娟倒是上道得很,闻言连忙扯过一旁的绿萍给对方行了大礼,看着对方的神色更显满意之后方才压低声音转过话头。
“夫人的恩德奴才必然铭记在心,可却还是想斗胆问一句,夫人可否将背后贵人究竟是谁告知于奴才,也好叫奴才寻了机会报答一二才好。”
“你是个聪明人,贵人自己未道明身份,你便也不该多问多想。”
舒兰虽是打定了主意帮上李舜娟一把,可到底对其来得不太了解,怕万一是那刀子嘴豆腐心之辈,被汪展鹏哄上几句就将一切全盘托出,自是不可能将自己暴露出去,更别说还事关雍郡王府的掩藏势力,如此,便只见托合齐夫人翻脸翻得比书还快,抛下这么句略带警醒的话之后就随之下了逐客令,闹得以为一不经意得罪了贵人的李舜娟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夜未有好眠,直到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被一脸喜色的陈妈妈吵醒——
“主子,成了,成了!”